第二章 阴魂不散

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我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之前的巨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个一身黑衣的俊朗男子。

他明眸皓齿，五官像刀刻斧凿一般深刻，看得我呆立当场。

他没骨头似的趴了下来，凑在我耳边沉声道：“那条蛇要来了，明天你就让白鸣学把所有的蛇酒都搬出去，一条都不能留在家里。”

他语气有些急，隐隐透着惧意：“记住，是所有的！”

我侧头看向他，还没等说话，他就在我眼前变回了原型。

我第一次在那双竖瞳里看到了别样的情绪，他吐着蛇信对我说：“白沁，我不能离开你的梦，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消失在一团迷雾里。

我又在梦里挣扎了一会儿，直到老爸的鼾声从隔壁传来，我才能睁开眼睛。

房间里漆黑一片，我不敢扭头，只伸手摸了摸梦里黑蛇趴过的地方，确认什么都没有，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实在渴得不行，便下楼去喝水。

拐过楼梯就是饮水机，我满脑子都是梦里那条黑蛇，索性连灯也没开，摸索着接了一杯水。

水顺着干燥的喉管咕嘟咕嘟到了肚子里，

隐约的，我感觉店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哗哗”作响，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拍打着玻璃，“啪啪”地震动着。

那条黑蛇说的话在耳边响起，我放下杯子，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说家里一条蛇也不能留，还对另一条即将到来的蛇心存忌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受好奇心驱使，我打开了灯，壮着胆子走到了我爸的货架跟前。

这两个靠墙的大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蛇酒。

原本那些蛇都沉在玻璃瓶的最底层，很安静。可是如今，灯光透过玻璃和酒水照在它们身上，这些蛇竟然都贴着瓶壁扭动起来！

刚才那阵诡异的声音又出现了，原来是它们在用尾巴抽打瓶身，甩得酒水哗哗作响。

我默默退了两步，可我一动，它们就随着我的动作齐齐转过了身，贴着玻璃瓶子死死盯上了我。

我这才注意到，它们的眼睛都有了光彩，那一双双竖瞳里闪着绿光，看得我太阳穴一阵刺痛。

蛇尾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都汇聚在了一起，像是它们齐齐在我耳边低语：“白沁，白沁……”

就在我头晕目眩之时，一声低斥打断了这诡异的声音。

一只冰冷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属于黑袍男子的声音响起：“闭眼！”

他话音刚落，水声立刻变得激烈起来，但紧接着又恢复了寂静。

重见光明后，我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此刻那好看的薄唇竟半分血色也没有了。

他看着我，再次强调：“这些蛇一定一条也不能留，我不能再出来了，否则……”

他的声音虚弱至极，以至于话还没说完，身形就渐渐在我眼前消逝了。

我这才转头看向那两排架子。

却见那些蛇都静静翻着肚皮浮在酒里，好像都死了一样。

我愣了愣，立刻转身往楼上跑。

老爸的生意之所以做得好，是因为他用来泡酒的蛇都是活蛇。

如今这蛇都翻肚了，他的招牌岂不是要砸了？

我跑到老爸床边疯狂推他喊他，他被吵得不耐烦，使劲挥着手赶我：“大半夜地嚷嚷什么呢！你明天不上学，我还要早起赚钱呢！”

“还赚什么钱！”我大喊道，“蛇都死了！”

他闻言立刻清醒过来，光着脚就跑下了楼，一看货架，立刻气得破口大骂。

我追了下去，解释道：“我刚才下来喝水，就看到它们全都翻肚了。”

由于黑蛇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我瞒了下来，只是偷偷提醒我爸：“趁着天没亮，赶紧都扔了吧？”

我爸憋闷得要死：“全都扔了我不得赔死？”

他推了我一把：“你不用管这些，睡你的觉去。”

我不放心地回过头来，想着黑蛇的嘱托，还是建议道：“那趁着今天赶紧都处理了吧？拖得越久影响越不好。”

见他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才放心地去睡觉。

第二天，我在学校提心吊胆地待了一天，到了下午，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借口请假回家，想看看那些蛇酒处理的怎么样了。

我妈嫌我瞎操心：“早就卖完了，你爸这么多老客户，还能卖不出去？”

我往架子上看了一眼，确定一瓶蛇酒都没了，这才松了口气。

老爸在一旁还很得意：“老子今天清仓甩卖，挣了好一大笔钱，你高考要是考好了，我就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晚上，妈妈拿着钱出去打牌，爸爸也被喊出去应酬。

我独自在家，就想早点休息，顺便到梦里找那黑衣男子问问事情的缘由。

“啪啪。”

一阵拍水声又从楼上传来。

我抬头望了望楼上，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