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检查

后悔。

姜清月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从厉霄寒的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明明五年前他那么爱她，他向她求婚时，说她们会有一个孩子，取名叫星星，有月有星，以后她们就是他的夜空。

当初的承诺她一直刻骨铭心地记着，可现在星星有了，月亮也还在，厉霄寒却不肯要了。

房间中明明开着暖气，姜清月却依旧觉得冷意透过她的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她的胃忽然一阵痉挛，疼痛在一瞬间袭来，后背霎时覆上一层冷汗。

厉霄寒低下头，轻声安慰着安欣然，他身上的寒意在此时全部褪去，眸光温柔专注，仿佛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唯一。

姜清月对他的这种神情再熟悉不过，可正因为熟悉，她才更觉得心痛。

她再也看不下去，强忍着疼痛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卧室。

“妈妈……”

奶声奶气的呼喊声从星星的房间传出来，姜清月擦干眼角的泪水，推开门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妈妈在呢，星星不怕。”

抱着女儿软软小小的身体，姜清月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不能将星星留在安欣然那种女人身边，哪怕是死，她也会找到真相，为星星清除一切危险。

翌日，姜清月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约定了两天后做第一次化疗。

“姜清月？”

姜清月刚拿到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她回头，一个穿着白大褂，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人朝着她走来，他的脸上挂着惊喜的笑：“清月，真的是你！”

姜清月看着面前的青年，怔了两秒才想起他是谁：“季景明？”

“对，是我！”季景明眉目清秀，身形高挑，很有几分小鲜肉的意思，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姜清月忍不住笑了笑：“好久不见。”

季景明就是她刚上大学当家教时教的那个高二男生，后来她恋爱无暇分身，就只能辞去这份工作，但季景明逢年过节时都会给她发祝福信息，这十年来从未断过。

她没想到，当初那个成绩一塌糊涂，问什么都不会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为京市最好的医院的医生。

“你等我下，我刚好要下班，请你吃午饭！”

“不用……”

姜清月婉拒，季景明却已经跑走，她只得站在大厅等着。

“霄寒，我真的怀孕了吗？我们要有自己的宝宝了吗？”

嘈杂的医院大厅，一道熟悉的声音准确无误地穿过人群，落到姜清月的耳中。

她愕然回头，果然看到厉霄寒护着安欣然站在不远处，他低着头，侧脸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对，我们要有自己的宝宝了。”

安欣然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语气欢欣：“太好了！”

下一刻，她的语气却忽然变得低落：“但清月姐姐怎么办？霄寒，我不想伤害清月姐姐，但也不想我们的宝宝被当作私生子。”

“放心，这个婚她不离也得离，她根本不配当厉太太，我想娶的只有你。”

姜清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你侬我侬的两个人，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

厉霄寒和安欣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急着和她离婚，那她的星星呢？就活该当作被抛弃的那一个？

姜清月看着厉霄寒，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他的冷血无情，恨他的是非不明。

“清月！”

季景明换了一身休闲服，笑着朝她跑过来。

这一声呼喊惊动了前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厉霄寒下意识地循声看来，刚好对上姜清月略显冷清和绝望的双眸，厉霄寒的心底忽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

他不由得绷紧了唇角，看着季景明靠近姜清月，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围巾围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种自然的关切落在厉霄寒的眼里，只觉得非常的刺眼。

“霄寒？”

安欣然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安，她拉了拉厉霄寒，娇声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但厉霄寒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抬步走了过去，一双厉眸紧盯着那个女人：“姜清月，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清月捏紧了手中装着药的袋子，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来医院还能干什么，看病呗。”

厉霄寒皱起眉：“你病了？什么病？”

姜清月顿了顿，仰头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胃癌，厉霄寒，我快死了。”

“姜清月！你真是死不悔改！”厉霄寒脸色冷了下来，眼眸中布上一层薄怒：“你以为撒这种谎就能让我心软？”

安欣然站在一旁，眼神如刀子一般嗖嗖扎到姜清月的身上，语气却依旧温柔甜美：“是啊清月姐姐，你怎么能撒这种谎呢！”

姜清月眼眸冷冽地看着她。

是不是撒谎，安欣然不是最清楚了吗？

姜清月讽刺似的勾了勾唇：“还没恭喜你们，喜得贵子。”

看着她神色平静的祝贺，厉霄寒的心中忽然十分别扭。

他紧皱着眉盯着姜清月，还未开口，就被站在一旁的季景明打断：“等等，是我理解错了吗？清月，你是在祝贺渣男和小三喜得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