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葬场
我接过了老头的钥匙后，他的一番话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污骸，是缝补匠行内称那些残缺的尸体的别称，一般是缺少了什么，才能称得上污骸。
按理来说，这张家的家主，是我亲手缝的，要是少了什么，之前是一定会发现的。
那老头口中的污骸，又是什么意思呢？
在我思索之际，老头早就拿着手电筒走远了。
“掌柜的，你没事吧？”张晓柔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便问了我一句。
“没事，我们走吧。”
我摇了摇头，便领着她径直走进了火葬场里，但心里还是对老头刚刚那一番话耿耿于怀。
这魔都火葬场，我倒是来过不少次。
简单来说，这火葬场的布局稍稍跟平日里选宅布局要有稍稍的不同。
这所有触及到死人的行当，基本上都要设置进出两门，开门和生门。
火葬场也不例外，开门一定要设在西北，生门设在东北，阳人由开门进，捧骨灰，死人物件由生门出。
这样子，阳人才不会沾染上污秽之物。
而焚尸楼设在阴气最重的西南方，是死门，也是八卦中的坤卦，坤乃地也。以大地的包容，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死者的怨气。
一般暂时存放尸体的停尸房，就设在东南的杜门，杜门又称闭门，停尸房设在此地，可以让死物闭门不出，否则送进焚尸楼，就必定会有怪事发生。
所以这存放尸体的东南门，就是最容易出事，却让人忽略其存在的地方。
要找到丢失的尸体，毫无疑问，要从这个停尸房开始。
我倒是有些驾轻就熟地转到了停尸房所在地，张晓柔刚想说点什么，我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别说话，有人！”
我低声地说了一句，张晓柔虽然有些疑惑的，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便松开了捂着张晓柔的手，接着死死地盯着那扇半开着的门。
平日里，这个闭门是怎么都不会打开的，只有在接收死人的时候，才会开，在这里存放上半日，便带到焚尸楼进行火化。
这闭门突然打开，死物是不可能从闭门出来，只有活人才能打开这个闭门。
吱呀……
一阵令人背后发凉的木门转动的声音传来。
果不其然，在里面走出了一个撑着黑伞，身着笔直西装的人。
“是他！”张晓柔小声地惊呼了出来。
“嘘……”
我赶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出来的那个人，正是在张家豪宅里见到的那个管家，他拄着拐杖，走在停尸房门前走廊的石板上。
咚咚咚！
拐杖与地面不断撞击发出一阵阵的响声，仿佛敲在心脏里一般，有节奏地跟着拐杖拄地的声音起伏着。
等到他走远之后，我们才从一旁走了出来。
“他怎么在这里啊？”张晓柔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还是将这个疑问说出了口。
我没有回答她，直接掏出老头给的钥匙，直接推门走进了停尸房内。
“这里面，有一切的答案。”
夜晚的停尸房，静的可怕，借着推开门投进的月光，能看到一些零零星星的尸体摆放着。
一般来说，送来火葬场的尸体，一般都是当天就火化的了。
而留在这里的，一般都是一些无人认领，或者其他原因无法进行火化的尸体。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扑鼻的腐烂的气息，张晓柔赶紧捏着鼻子，十分厌恶地说了一句：“这地方好臭啊。”
这股味道同样我也闻到了，但是更令我在意的是这夹杂在这腐烂中的另外一种味道。
是硫磺的味道。
这种味道要是常人恐怕是无法闻出来的，主要是我对这种味道的东西太熟悉了。
随即，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袋白色的粉末，倒出来一点在脚边。瞬间，这个地方就发出了莹莹的绿光。
“好神奇啊，这是什么东西。”张晓柔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尸油做的。”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之后，张晓柔连连后退了几步，脸上挂满了厌恶。
不过我也没有骗她，这个东西叫尸莹，是我们缝补匠内传的一种荧光剂，用硫磺、尸油、荧光粉做成的。
这白色的粉末，则是一种催化剂，只要将这些粉末铺在尸莹上，就能在夜晚发出光亮。
很多时候，缝补匠都要在晚上干活，而这种尸莹，刚好能帮助我们在黑暗中找到尸体的位置。
不过这管家是如何得到这尸莹的，这一直是不传的秘方。
难不成他也是缝补匠？如果是这样，那张家为什么还要把我请过来？
疑惑在我的心中升起。
但是眼下，还是先解决尸体消失的问题要紧，再三确认好这停尸房里的尸体之后，我便带着张晓柔离开了火葬场。
离开时，我把钥匙放在了门口出的一个香炉上。
跟张晓柔分别之后，我便叮嘱她晚上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去找她。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找到偷尸体的人。
张晓柔也满口答应。
第二天白天，我也没敢闲着，赶紧制作着杂七杂八的准备。
在我的心里，隐隐地泛起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夜幕再次笼罩大地，我去张家找到了张晓柔之后，便带着她一起去到了火葬场。那串钥匙还是放在那个香炉上，我拿上钥匙，便径直地走向了停尸房。
刚到停尸房的时候，就发现了门口半闭着，果然是有人来过这里了。
我一把推门走了进去。
“一，二，三，四……”
我仔细地数着停尸房里的尸体，不过怎么数数量都不对。
少了一具！
我赶紧掏出了白色的粉末，洒在了空中。一串幽幽泛着绿光的脚印一直蔓延到火葬场的外面。
“这……”张晓柔看到这副情景，眼里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态。
“走！”
我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张晓柔往外走，然后我跟着脚印一路洒着粉末。
尸莹的效果没有这么夸张，随着脚印慢慢变淡，我们也走到里火葬场外的林子里。
借着淡淡的月光，一具有些腐烂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脚印也骤然消失。
“你待着别动，我先去看看。”我让张晓柔躲着一棵树后，自己跑了过去。
我仔细地查看了尸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可以排除是尸变，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有人在策划这件事情！
沙沙沙！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有鞋底摩擦碎叶的声音，我赶紧朝着空中洒了一把粉末，便朝着张晓柔那边跑了过去。
“怎么回……”
张晓柔话还没说完，我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并看向了那具尸体的位置。
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尸体的前面！
他蹲在了尸体旁，不知道在对尸体干着什么事，背着光，我无法看清他的样貌。
但是下一秒，他猛然地转过了头，看向了我和张晓柔躲藏的方向。
四目相对。
我跟他的眼神对视着，我无法描述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如同深渊，如同绝望，自我跟着爷爷干缝补匠以来，我见过无数的死人，活人，各种奇怪的事，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害怕。
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怕了！
就在我失神的瞬间他马上躲在了树叶的阴影下，我还是无法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但是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上和嘴上，全都泛着幽幽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