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彩云
做完这一切，她才回过头来。
熟悉的面孔让叶九歌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早上被吓倒在地的弱鸡……啊不对，是小侍女嘛。
此刻这个小侍女才猛然发现已经坐起身子的叶九歌，她心头一紧，呆愣的站着原地，一动不动，显然被吓到了。
叶九歌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眼神中带有些趣味。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侍女抬腿就准备往外跑，却被叶九歌叫住。
“站住！”
而这个小侍女顿时像被点了穴，应声停下。
叶九歌忍俊不禁，下了床，坐在圆桌旁，“过来。”
听见她清冷的声音，彩云心惊肉跳，僵硬的转身，目光对上她的眼神，慌张的垂下头，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步都挪不了。
叶九歌也不为难她，只觉得叶思语还是挺执着，都成那样了，还不忘找个人来看着自己。
“叫什么名字？”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是放在鼻尖一闻，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一饮而尽。
“我……我叫彩云。”彩云声音细小，若不是房中安静，哪里听得见她这跟蚊子似的声音。
叶九歌瞥了她一眼，“你怕我吃了你？”
“不，不是。”彩云哆嗦着。
得！
都这模样了还不是呢？
“叶思语叫你来干嘛？”叶九歌开门见山，也不再多问了。
闻言，彩云偷偷抬眸打量，发现叶九歌并没有看自己，于是悄悄松了口气，“不是大小姐让我过来的。”
叶九歌微顿，抬眸看着她清秀的小脸，脸上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看起来有点可爱。
“哦？”叶九歌故意说，“那你过来干嘛？今早叶思语胳膊被我废了，你应该也瞧见了，不怕吗？”
这句话挑起了彩云今早的记忆，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叶九歌那迅速果断的身影，还有叶思语那杀猪般的惨叫。
一时间，彩云的脸肉眼可见的泛白。
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叶九歌浅笑，没有说话。
“我怕。”彩云小朋友很坦诚的说了一句，叶九歌正准备开口时，又听见她说：“大小姐把我赶出来了，她嫌我没用……可是，可是我弟弟还等着我的月俸救命，我不能离开……”
细小的声音似乎带着哭腔。
叶九歌抬眸，看着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两只手放在小腹前绞着，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准备挨骂。
“叶府不止是叶思语哪里可以做事，后厨打杂，洗衣房，都可以，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叶九歌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也没那么多同情心用来泛滥。
彩云声音微颤，“被大小姐院子里赶出去的人，是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做事的，只能被赶出府去，三小姐，我只能来找您了。”
叶九歌神情散漫，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搭在桌上，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又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留下她。
一下一下的敲击，不像是敲在桌上，反而像是敲在彩云心头。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
叶九歌久久不开口，就这么轻轻的敲着桌面，站在门口的彩云却早已经汗流浃背，四周除了有规律的敲击声，彩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像是忍不住了，彩云闭上了眼，一鼓作气，“三小姐！”
叶九歌的手应声放下，侧头看着她。
“我，算我求您了，我真的不能离开叶府，不然……不然我弟弟就会死的。”彩云颤抖的声音染上哭腔。
彩云自幼父母双亡，弟弟体弱多病整个一药罐子，寄住在大嫂家中，彩云在叶府做事，每月的银子全部都拿回家给弟弟买药。
也就靠着这些药，才吊着她弟弟的命。
叶九歌眸中依然平淡无奇，语气平静，波澜不惊，“你可得想好了，我可是叶家那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不！您是叶家嫡系三小姐，叶家除了老家主外最尊贵的人。”彩云声音低软，语气带着几分不知从那里来的坚定。
“呵。”叶九歌垂头浅笑，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行，留着我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像是彩云的救命稻草，她猛的抬起头，撞进了叶九歌的目光，“真的吗？”
“不过我有几个要求。”叶九歌话锋一转，又道：“其一，她叶思语不要废物，我也不要。从今天开始，你若是还是这般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模样，我一样让你滚蛋！”
她的话凌厉，语调微微上扬，让人有种想要诚服顺从的感觉。
彩云轻轻点头。
“其二，你就在外院，不许进内院，房间也不用你打扫，你就在外面守着，有谁要来找我就先来通报。”叶九歌慵懒说。
这让彩云微愣，犹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见她这犹豫的模样，叶九歌神色不明，拇指摸到指尖上的纱布，问道：“这是你帮我包扎的？”
“嗯，晚点再敷一次药就可以了。”彩云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小厨房做了一些吃的，要不要拿来……”
说到这里，彩云声音越来越细，没有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叶九歌连内院都不让自己进，又怎么可能会吃自己做的饭呢。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叶九歌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西下，暗蓝色的夜幕缓缓升起，带着几颗发亮的碎星。
彩云知进退，也没有再多说话，自顾自的行礼后就离开了房间。
待她走后，叶九歌抬起手细细打量着手上的纱布，包得很仔细，圆润如玉的指尖露出来一点儿，泛着粉色。
一双桃花眼微眯，眼尾微微上扬，暖色烛光下映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更显妖娆。
这个彩云她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不过留着身边也没有什么坏处，有个打杂的也省了不少事情。
至于是不是叶思语的眼线她不想追究，不过大部分应该不会是，毕竟叶思语还不会傻到送一个胆子这么小的棋子过来。
一天没有进食，说实话她是真的饿。
她在房中翻箱倒柜寻得一锭银子，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点了点头。
嗯……
吃个饭应该不是问题。
叶九歌出了房门直接翻上围墙，居高临下找到后门，直接翻墙到达后巷，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又抖了抖衣裙，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洛安城作为长陵大陆帝都，也不是一般的繁华。
夜市繁华，晚上根本没有宵禁。
叶九歌随意在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身边的人们来来往往，时不时两肩相撞，但这都无伤大雅，面上带着笑意的相视而笑，许是耳畔嘈杂的声音淹没了对方歉意的问候。
那两侧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屋檐下悬着的灯笼，无不体现着精致。
一条贯穿帝都洛安的洛阳河河面上飘着寄托人们愿望的花灯，在四周灯光的照耀下，河面波光粼粼，闪着不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