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震天鼓
太宗皇帝出身平民，一路筚路蓝缕，最终推翻腐朽的前朝。建国后，太宗皇帝哀民生多艰，便在京都公衙门口竖起了一枚大鼓，唤作“震天鼓”。
一旦有人敲响震天鼓，案情便可上达天听。
太宗皇帝这么做，一则可以帮百姓伸冤，二则可以警醒百官。
自建国后，两百年时间里，这震天鼓总共响过三次。
每一次，都是血流成河。
当然，传至今日，这震天鼓不是谁都可以敲的，非滔天冤情绝不可以敲，非牵扯位高权重者不可以敲。
一旦发现有不实者，不仅敲鼓者，连同其九族都未被牵连。
“一定会有。”精致年轻人把玩着酒杯，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初见穆如月的画面。
他自认计谋无双，但偏偏想不出穆如月破局的办法。到最后，他不得不摆低了姿态，让穆如月给出点提示。
当然，他帮了穆如月一个小忙。
英武少年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有人会敲响震天鼓。
街道上，一个丫鬟从人群中走来，在英武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取下了架在一旁满是灰尘的木槌。
来来往往的人注意到了丫鬟的举动，纷纷驻足。
“有人……有人要敲震天鼓！”
“天哪，这京都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
一片哗然。
万众瞩目下，丫鬟很紧张，小脸煞白，但目光异常的坚定。
她用尽全力，木锤击在了震天鼓上。
“咚——”
尘烟四散，一阵苍凉的鼓声，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真……真有人敲响震天鼓了。
众人又惊又俱，明月轩的英武少年瞪大了眼睛，死死朝京衙方向望去。
……
京衙内。
相比其他都城的县衙，天子脚下的京衙要清闲很多，此时京丞正悠闲地喝着茶。
“咚——”
安静的环境，突然被门口一声不合时宜的鼓声打乱。
京丞一个激灵，正要呵斥谁大清早扰人清闲时，蓦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
他急忙起身，因太过着急，连茶案都被掀翻了。
不过，他已顾不得这些了。
震天鼓响了，他的清闲日子还会有吗？
他几乎想掐死那个敲震天鼓的人。
京衙大堂，京丞正襟危坐。
小翠被带到了堂前。
京丞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堂下何人，你要告谁，为何敲响震天鼓？”
虽说敲响震天鼓可以直达天听，但也要看什么事，若是一般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圣上岂不是要忙死？
所以京丞要事先审问一番。
小翠跪在堂下，感受到公衙内肃杀的气氛，很是害怕，但一想起她的大壮哥还生死未卜，便鼓足勇气，说道：
“我要告当朝丞相穆秋石，好坏不分，诬陷女儿和下人偷情。”
“我要告当朝丞相夫人，强夺他人孩儿。”
“我要告当朝丞相穆秋石和其夫人，滥用私刑，欲处死自己女儿和一个无辜的家丁。”
“啪——”
惊堂木落在了案前，京丞的手举在空中，脸色变得煞白，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
恨恨看了一眼堂下小翠，京丞强压着心头的震惊，缓声道：“敲响震天鼓，非同凡响。为验证你所说是真是假，堂下民妇，可愿走一遭真火之刑？”
说罢，未等小翠答应，对一旁的师爷作了一个手势。
很快，有衙役抬来不少黑黝黝的煤炭，铺满了府衙中间的路。
煤炭上横着一块十几米长的铁板。
煤炭被点燃，府衙内缭绕着烟云火燎的味道，铁板很快被烧红，一旁的衙役泼了水过去，一阵白雾冒起，发出兹兹的声响。
小翠的脸煞白，眼中满是恐惧。
“若你真想告当朝丞相，那便走一遭真火之刑。左右，除去她的鞋袜。”京丞面无表情地说道。
震天鼓并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敲响的，要不然皇上岂不是要忙死？因此一百年前，便设置了这一道真火之刑。
……
柴房内。
穆如月倚着墙，此时她已能行走，因营养不良，脸颊凹陷，不过眼神越来越明亮，整个人并没有颓废之意。
如不出意外，今日便要和那个奸夫被一同处置了吧。
稍稍让穆如月有些意外的是，这么多天过去，那个幕后主使者居然沉得住气，不来“瞧”她一眼。
是她穆如月的段位太低，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对手？
要是这样的话，太无趣了。
正想着——
“吱呀——”
柴门打开。
一群下人簇拥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进来，那名女子生得甚美，身穿一身绿色长裙，容貌俏丽，双眼朝天，一身珠光宝气。
“姐姐，我的好姐姐，小妹来看你了。”
看到落魄几不成人形的穆如月，穆如云笑脸如花。
她摆了摆手，下人鱼贯而入，一个个精美的食盒放在了穆如月的身前。食盒打开，香气扑鼻，均是美味的佳肴。
穆如月没有去瞧这些菜肴，目光落在了穆如云腰间的一枚翡翠玉佩上。那玉佩雕琢着一条真龙，极具神韵。
心头突然涌动着强烈的情绪，是对这块玉佩强烈的渴求。
想来，这块玉佩原本属于自己的。
未从穆如月身上看到半点绝望之意，穆如云眸中快速闪过一丝阴狠，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浓烈了。
“姐姐别怪小妹心狠，这么多天都没来看你。主要是爹爹发话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里半步。今日啊，我也是寻到了机会才来这里。姐姐，你多日都没有吃东西，这些吃食是你最喜欢的，也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吧。”
穆如月垂眸看了那些吃食一眼，都是一些精致的菜肴。
用心了，特别是一道红烧狮子头，浓烈的肉香味中夹杂着一丝涩涩的味道。
这是合欢花和淫羊藿的味道。
合欢花、淫羊藿本就有催欲作用，一旦混合，催情效用更强，心智稍弱点，便会陷入无边的情欲之中。
行刑之前，普通人的心神都会崩溃，届时就会被药物控制，又和“奸夫”在一起，能想象这个画面……
心中怒火中烧，但穆如月不动声色。
穆如云从丫鬟手里接过筷子，夹起红烧狮子头，送到穆如月嘴边。
“姐姐，这是您最喜欢吃的狮子头，快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