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郎世宁真迹,狗屁
陈凡手抚过桌上的古画。
“郎世宁虽是西洋传教士,却也是清代宫廷画师,既入宫廷自然就得守宫廷的规矩!清代所用的宫廷绢本都是一等一的好材料,但是你细看这娟的纹络,分明是经线为双,纬线为单织成的双丝绢,典型的宋元风格……而明清多用的可是单丝绢!”
“再看落款,写着‘臣郎世宁奉敕恭绘’,说明这幅是奉皇帝命令所绘制,我问你,清代最负盛名的宫廷画师给皇帝作画,怎么敢用宋元风格的宫廷绢?他是不想要脑袋了,还是失心疯了?”
“而且这还是现代工艺加工成的竹绢,倘若在显微镜下放大细节,这种处理过毛细纤维的竹丝无论是加工还是织帛技艺,都是现代工艺才能做出的精度!”
“这等作假工艺,哪怕寻遍整个华国,恐怕也只有燕京的古玩行里才见得到!诚然郎世宁的真迹非常难以鉴别,但你们错就错在太粗心大意,赝品所用或许是最好的绢布,却不一定是最合适的绢!”
“这样一副赝品妄称郎世宁真迹,狗屁!”
陈凡一锤定音,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旋即,他更是望向一旁面色凝滞的郑大师,冷笑道:“堂堂二级鉴宝师,居然连这么大的纰漏都瞧不出来?还是说,你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郑大师梗着脖子冷汗涔涔,此刻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你胡说,我,我只是一时眼拙……”
陈凡俯下身子,望向不远处同样面色煞白的周子墨:“周老板,燕京城伪造出的高端赝品,到底是如何凑巧被你所得?莫非,是某位燕京大人物交给你,让你特意拿来设局害人的?”
陈凡双眸骤然眯起,咄咄逼人!前世,就是这些畜生甘愿充当狗腿子,才有了之后妻子柳红鲤的噩梦……
此刻周子墨被吓了一跳,顿时额头上冷汗直冒,心头骇然至极的辩解道:“你,你少血口喷人!哪有人指使我,我不过是打眼罢了。”
柳红鲤听闻这些话,面色惨然,一阵后怕。
再望向那位郑大师时,后者连跟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假画?居然是一副假画!是啊,哪有那么多的漏可捡,这摆明了是个局!一想到荣宝斋如今还抵押在沈星辰手上,她的心里没来由泛起不祥的预感。
倘若刚才不是陈凡阻止,签下那一纸协议那将是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周老板,郑大师,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宁海古玩界规矩,赝品被当众戳穿便要去伪存真,既然被我看出是假画,我就不能容许它再存于世!”
腾~
陈凡取出一枚打火机将桌上那副假画点着,扔在地上任其燃烧便拉着妻子柳红鲤离开,头顶的烟雾报警器响起,喷下水渍将郑大师跟周子墨浇的一脸狼狈。
周子墨更是跳脚,恶狠狠的冲陈凡离开的方向高喊:“少得意,有你们哭的时候!”
……
柳红鲤从小就听父亲讲各种古玩行当里的故事,自然知道有那么些心术不正者做局害人,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深陷局中。
高架桥上,柳红鲤驾驶着她那辆白色奥迪A5疾驰而过。
语气渐渐忧虑起来:“从刚才开始右眼皮一直跳,我总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得赶紧趁我爸发现之前,去古玩街找沈掌柜赎回荣宝斋,要不然我心里不安!”
“陈凡,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懂得鉴宝?但之前的事,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柳红鲤不敢直视陈凡的双眼,显然倔强如她,说出这种话已经可以视作低头……
“你是我老婆,跟我还客气什么?别说区区一个周子墨,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动你一根头发!”
前世种种,让陈凡此刻的话完全发自内心。
然而落在柳红鲤耳中却让她心头一暖,扭头多看了陈凡几眼,美眸中泛起一丝别样的光彩,喃喃道:“陈凡,我怎么总感觉你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陈凡闻言一怔,却只能以沉默应答,总不能告诉她自己重活一世,执掌先机了吧?
然而半个小时后,等他们赶到宁海古玩市场。
意外还是发生了。
地处繁华地带的荣宝斋古玩店外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祥瑞古玩行掌柜沈星辰带着人正在拆除那块挂了三十多年的老招牌……
咔嚓~
偌大的招牌摔的四分五裂,曾今带给柳家无限荣光的三个烫金大字也被沈星辰踩碎在了脚下。
柳红鲤的父亲柳青拼命想阻挡这一幕,却被掀翻在地。
柳青双眸赤红的怒骂:“姓沈的,你凭什么砸我们荣宝斋的招牌!”
“喂喂喂,柳掌柜说话可要负责任,是你女儿柳红鲤将荣宝斋抵押给我,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现在这铺子是我的,拆不拆招牌自然我说了算!”
沈星辰理了理衣领,居高临下俯视着柳青,当年荣宝斋风头正劲时,自己才刚入古玩行,如今风水轮流转…
荣宝斋落魄那能怪的了谁?怪他们自己不争气,活该!
白纸黑字的抵押合同落到柳青面前,望着落款处女儿柳红鲤的签名,后者如遭雷击,恰好此刻柳红鲤和陈凡也挤进人群,见状赶忙上前扶起柳青……
千算万算没想到沈星辰釜底抽薪,居然砸了荣宝斋的招牌!这铺子是父亲的命啊!更是母亲去世后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爸~”
柳青气的手都在颤抖,举着手里的合同怒视女儿:“红鲤,你,你怎么能把荣宝斋抵押给这个畜生?”
“爸你心脏不好,别生气。我,我……”
柳红鲤又急又气,此刻解释的语无伦次,她恨不得父亲能抽自己两巴掌,也不愿意看着父亲此刻气坏了身子。
周围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哎,想当年荣宝斋的名字在咱们宁海古玩界多响亮,没想到也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我听说不久前柳红鲤刚跟柳家老太君签了对赌协议,只怕是自知要输了这才孤注一掷,不过把荣宝斋抵押给沈星辰,啧,一步臭棋啊!”
“那怪谁,铺子都抵押给人家祥瑞古玩行了还来闹,柳家是真不怕丢人么?不知道沈星辰是有名的雁过拔毛……”
“嘘,小点声,祥瑞古玩行如今是咱们宁海最大的古玩铺子,沈星辰你我都惹不起!别看热闹引火上身。”
周围的言语如同利刃,将柳红鲤刺的千疮百孔,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好在没上周子墨的当,此刻补救或许为时不晚。
“沈掌柜,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时间还没到你凭什么来收铺子!这是200万支票一分未动,我要赎回荣宝斋……”
柳红鲤举着支票,强压心头怒火。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沈星辰似笑非笑的表情:“柳小姐在说什么胡话,荣宝斋200万抵押给我,你再想赎回去,可就不是这个价了!我是生意人,一来一回一分钱不赚,你觉得这种事我会做么?”
陈凡眼神微微眯起,上一世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就是这个沈星辰趁机敲竹杠,才逼得老丈人怒极攻心,不久便与世长辞。
今生,再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陈凡上前一步:“你要多少?”
沈星辰伸出一根手指:“不多,想赎回荣宝斋,1000万。”
周围一片哗然,纷纷幸灾乐祸的望向柳红鲤……
“1000万!沈星辰,你这是趁人之危,即便是高利贷也没你这样的,而且合同上写着……嗯?你居然篡改了合同!无耻!”
“何来篡改?柳小姐说话可要负责人,是你急着用钱没仔细看附加条款,上面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我说1000万,那就一分都不能少!”
柳红鲤简直气得要死,论耍手段,她哪是沈星辰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沈星辰再度补充道:“哦对了,1000万还是明晚八点之前的价格,我现在心情好,少收点利息,之后可不保证会不会涨价。”
闻言,周围众人,更是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要置柳红鲤一家于死地啊……
陈凡闻言微微抬头:“沈掌柜喜欢敲竹杠是吧?你怎么就知道明晚8点之前,我凑不出这800万?”
沈星辰不屑道:“别搞笑了,你们荣宝斋什么经营状况我会不知道?你们如果有这本事,柳红鲤用得着找我抵押铺面?至于柳家,那位柳老太君能借给你们一分钱!况且丢了铺子,你们家只怕会被赶出家族吧……”
这话肆无忌惮,闻言陈凡基本能够断定,他之所以能够舔着脸玩这无耻手段,柳家人必参与其中!
狐狸尾巴藏都不藏了?
也好,一网打尽……
于是,在柳红鲤和岳父柳青一脸绝望之中,陈凡走进人群,渐渐语气铿锵。
“既然沈掌柜吃定我们一家,那么不妨打个赌,我不仅能在明晚八点前准时凑够这800万,甚至,都不用离开这条古玩街,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