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余娆赶到北城塞纳别墅的时候，站在门外就听到门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她绷着脸直接输密码进门。
“娆娆姐，您可来了。”
大妞站在玄关处忙给余娆递上一双棉拖。
余娆没换，脚在门口地垫上踩了两下，直接穿着鞋进屋。
“又发疯了？”
大妞苦着脸：“闹腾一晚上了。”
余娆把包递给大妞，脱了大衣往里走。
她四下环顾，客厅里一片狼藉。
花盆倒了，绿叶子混着土散落一地。
地毯上是乱七八糟的衣服鞋子盒子杯子。
150寸的电视屏幕正中间一个窟窿。
黑色显示器上的蛛网从中间四散开来。
余娆皱眉。
楼上这时候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大妞凑过来鬼鬼祟祟的说：“姐，我不敢上去。您说咋办？”
余娆稍微提高一些音量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不用安排她出通告。之前签下的广告拍摄，还有代言，全部取消。明天联系公司法务处理后续工作。另外，你现在收拾东西走人。”
大妞懵逼一脸：“啊？娆娆姐，我失业了吗？”
余娆脸色淡淡：“明天继续去公司，我安排你跟其他人。”
大妞：......
“砰！”
楼上门开了，撞到墙上又弹回来，发出一声巨响。
穿着黑色吊带睡衣，披头散发的宗筱筱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
“余娆，你是要我死吗？”
余娆抬眼，不紧不慢：“你站在那里滚下来可摔不死，顶多会让你骨折，或者截瘫。大概肋骨也会断，还会鼻青脸肿。要是磕到后脑勺，万一脑溢血了，需要做开颅手术，你那一头保险价值一千万的头发就得剃了。重新长出形来最少也得一年半。到时候估计你早凉透了。所以，你可想好，要是想死，最好出门右转上楼顶天台。”
宗筱筱咬着牙，红着眼：“余娆！”
“我在。哦，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这套房子虽然不是那么大，可也市值2个小目标，你要是死在这里，让它变凶宅，小宋总大概率会不高兴。毕竟，有钱人的钱也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他们特别忌讳晦气的事儿，不仅忌讳死人，半死不死的也忌。”
大妞小心翼翼的想拉余娆的袖子。
因为她看到楼上的宗筱筱已经浑身颤抖，眼泪横流。
“姐，您别......”
余娆没理会大妞，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
她边走边说，声调没有一丝起伏：“哦，对了，还得告知你一点，你死透或者半死不活，你的那些违约金，都不会消失。”
余娆和光着脚的宗筱筱面对面站着。
“所以，筱筱，你要不要试试？”
余娆净身高一米六三。
加上高跟鞋将将一米七。
宗筱筱模特出身，光着脚都一米七四了。
可是，现在她这样面对着余娆，愣是觉得自己比她矮上两头。
余娆也不催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的眼睛。
宗筱筱精致的脸上都是眼泪，眼皮都哭肿了。
一头黑长直也散乱着，还有几缕沾了眼泪，贴在脸上。
看起来像一只快要碎掉的洋娃娃。
她的眼神抖了抖，瞳孔转向一楼凌乱的大厅。
差不多半分钟后。
“我饿了。”
余娆一脸的波澜不惊，转头看向楼下的大妞。
“给她弄吃的，老规矩。”
大妞瞬间喜不自胜：“马上搞定！牛奶黄瓜草莓加红火龙果汁，可以吗？筱筱？”
余娆看向宗筱筱。
宗筱筱愤恨的抹了一把脸。
她恶狠狠的盯着余娆说：“我要吃火锅！”
余娆云淡风轻：“一会睡着了什么都能吃到。”
宗筱筱恶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要！吃！火！锅！”
余娆：“去掉火龙果汁。”
大妞：“啊？”
宗筱筱咬牙切齿：“余娆！我说我要吃涮羊肉！我要吃撒尿牛丸！还要蒜蓉海鲜酱！”
余娆：“再去掉草莓。”
大妞：......
偌大的别墅内，针落可闻。
连呼吸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筱筱的眼泪又下来了。
她唇瓣微抖。
终于，往前一步，低下了头。
她拉住余娆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我不吃火锅了。对不起。”
余娆：“牛奶，黄瓜，三个鸡翅。”
大妞兴奋：“好嘞！”
宗筱筱嘴巴刚张开。
余娆冷冷道：“跟我进来。”
门被关上。
余娆看着卧室里被扯的满床满地的羽毛，面不改色的在小客厅拉过一张椅子。
“坐下。”
宗筱筱听话的坐了下来。
余娆坐在她对面。
没有说话。
宗筱筱忍不住了。
“余娆，他是不是身边有新人了？”
“是。”余娆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很奇怪吗？”
宗筱筱眼泪呼的一下冒出来。
她眼神迷惘，低喃：“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余娆：“你跟他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他的第一个，也不会是他的最后一个。难不成你还想做他的终结者？”
宗筱筱眼眶红的不行：“那个女人是谁？”
余娆蹙眉。
她有些不耐烦了。
“是谁很重要吗？你只要知道那是个人，甚至，他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那个人不再是你了，不就可以了？你还想怎么着？”
宗筱筱眼睫颤动：“余娆，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是不是总是情绪失控，他才......”
“你醒醒吧。”余娆终究还是不耐烦的打断了宗筱筱的话。
“他给你资源，你给他新鲜感，这不就是游戏规则吗？这难道不是你入局之前和我说的？怎么？现在，你倒想坏规矩了？”
宗筱筱愣了。
是啊。
这话很耳熟。
因为，的确是她在三个月前和余娆说的。
她签约在星耀娱乐。
是余娆手底下带起来的艺人。
虽然没什么大成就，可也算是娱乐圈能露脸的。
可是，她不满足自己的现状，于是，她背着余娆费尽心思搭上了一个男人。
很幸运，那个男人砸了资源捧她。
于是，这几个月，她在小范围内红的发紫。
不仅主演了好几部短剧的女一号，前不久还签了一部五十集古装剧的女二号。
只要这部剧一上，她也算是在娱乐圈稍稍站住了脚。
余娆在发觉苗头的时候就提醒过她。
当时，余娆说：“筱筱，你出身模特，条件不错，继续磨砺，是可以出成绩的。没必要这样走偏门，对你将来不好。”
可是，她怎么说来着？
她那时候春风得意。
一边拿着手机回着那人的肉麻情话，一边还冷嗤余娆：“余娆，你只是个经纪人，我的人生该怎么走，说到底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还能年轻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和他，说白了，他要新鲜感，我要资源，等我拿到我要的，他也对我腻了，我们一拍两散，江湖不见就是了。现在不都是这？多少女人想攀他还攀不上呢！你该替我感到幸运。”
是啊，话是她自己说的，怎么如今不甘心的，也是她呢？
宗筱筱布满泪痕的脸上露出苦笑。
大妞敲门，送来了东西。
“吃吧。”余娆说。
宗筱筱抓起鸡翅就往嘴巴里塞。
余娆瞥了眼火龙果汁还有草莓。
大妞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余娆：“大妞你出去休息吧。”
大妞如释重负：“嗯，筱筱姐，你慢点吃。”
门再次被关上。
宗筱筱一边喝果汁，一边嗦着鸡骨头。
“余娆，你为什么就能这么冷静呢？”
“狂躁能让我的生活更好吗？难不成要和你一样把卧室拆的满地鸡毛？”
宗筱筱嘴角沾着白色的牛奶，笑了下。
余娆承认，此时的宗筱筱虽然形象不好，可是依然挡不住她是个美人。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所以，思虑再三，余娆还是决定和她多说几句。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也暂时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你要知道，任何礼物都有价格，或明或暗，它们都不会是免费的。所以，今天你的眼泪，你的歇斯底里，就当是为你的选择买单吧。其他的，就不要再做什么无谓挣扎了。”
“你记住，抓住手里现有的，别挑战，也别挑衅。吃完洗漱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工作。下个星期你就要进组了。眼泪换来的机会，如果浪费掉，那就是你不懂事了。任何时候，识时务者，不说能不能成为俊杰，起码能让自己的结局不会太惨。”
“凡事看开些。”
宗筱筱吃半饱喝半足，又恢复了以往那副冷傲的神情。
她唇角微勾，盯着余娆的脸。
这张脸不施粉黛，却风情自骨。
“余娆，天天面对那样的男人，你是怎么忍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