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配上小麦色的肤色，这是一张标准的美男子的脸。
即使因为长期吃得少，脸颊瘦了很多，依然阻挡不了眉眼之间的英气。
姜卓愣了神，起码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过他哥这帅气的尊容了。
胡波也在一旁啧啧称道：“就咱首长这张脸，哪个姑娘见了不神魂颠倒！”
被姜战林冷厉的目光扫过，胡波收了声。
胡波真心希望，如果真那姑娘色令智昏，沉迷于自家首长美色就好了。
真有这样的傻姑娘存在吗？
“阿嚏！”
这时，正在屋里搞大扫除的许梦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奇怪，明明已经清扫了好几遍，也没什么灰尘了，怎么还打喷嚏？
莫不是有人在骂她？
——
次日，赵媒婆和大队长谢胜利亲自上门，回消息说姜战林约许梦两日后相看。
因为男方腿脚不便，可以派人过来接许梦上城里去见面。
“什么？那瘸腿老兵有车？”
这么大排场，还亲自来接许梦？
许珍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单位的车子吧，毕竟他是立过战功的军人，上头重视。”谢胜利回答。
其实不他也不太清楚姜战林的身份，只知道是上头让他帮牵线。
牛老太一听人家要亲自开车接许梦去，越发觉得这门亲事靠谱，喜滋滋地跟许梦说：
“小梦，还不赶紧找身好看点的衣服，人后天开车接你去，别丢咱家脸！”
许梦不想这么张扬，跟谢主任说：“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去，我这么久没出门了，走动走动也好。”
谢胜利：“行，那到时咱们一起坐汽车去！”
“不用，我和邱霞一块去。”
许梦是个现代人，总觉得相亲带着媒婆和长辈一起去很不自在，聊天都放不开。
许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的粗布衣裳，对掌握家里财政大权的牛老太说：
“奶，要不先给我点钱，我进城买身衣裳再去相看？我总不能穿这身破衣服去跟人相看吧？万一人家要看不上我咋办？”
许梦低头扯了扯自己又黄又旧的上衣，面露难色。
牛老太只能咬咬牙，万一看上了，那一千块彩礼不就到手了吗？就算暂时答应彩礼钱给许梦，到时也可以反悔啊！她还能反了不成？
牛老太跑回屋里，从枕头底下掏出家里唯一张完整的大团结：“拿去拿去！省着点花，有剩拿回来给我！”
许梦面露难色地踢了踢脚上露出半个脚趾的布鞋：
“奶，我没条像样的裤子，鞋子也破了，要买就买一身吧，到时结婚就穿这个，省得再买了。现在商店里的衣服可贵了，一张大团结可不够，再加一张呗！”
牛老的心一阵绞痛：“好啊你，得寸进尺这是！想得美，就这么多！”
“奶，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现在哪个男人不喜欢打扮漂亮的姑娘啊？你看我这体型，本来就不好看了，还不穿两身好看的衣服，人能看得上我？”
许梦自嘲式，花样PUA牛老太。
铁石心肠牛老太被她说动了，一拍大腿，忍痛又从抽屉，鞋底，暗兜各个角落，东拼西凑了十块钱：
“死丫头，你这嘴最近是咋了，叭叭的这么能说，这一下子，咱家两个月的口粮钱全给你败了！”
许珍眼一听牛老太给许梦二十块钱，眼珠子红得快滴血！
怎么会这样？
许梦能拿走自己的彩礼钱，还能要这么多钱买衣服，平时自己跟牛老太讨两块钱都要不着，凭什么！
她快气炸了，气呼呼地走回屋，越想越不平衡，咬着牙说道：“许梦！我绝不能输给你！”
——
时隔一年，许梦第一次走出家门。
一大早，她约了发小邱霞，坐上了刚好进城的陈叔的牛车，赶到镇上的汽车站。
两人坐在牛车上晃悠，这时正是秋收的季节，满眼的金黄色尽收眼底。
许梦脸上露出对这个世界的新奇，张开手感受迎面而来的稻香。
邱霞看她这副畅快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小梦，你……你好了？我好久没看见你笑了。”
邱霞是原身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了。
不仅没嫌弃过她，还在原身被人嘲笑时替她骂回去。
在她足不出户的这一年里，在窗口给她送过红薯，陪她聊天解闷。
许梦打算替原主好好活着，也替她把这份难得的友情延续下去，笑着说：
“嗯，我想通了，好死不如赖活，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她掰了几颗稻谷放嘴里嚼着，稻米的清香在舌尖蔓延，心情十分愉悦，眼睛里闪着光。
邱霞拉着她的手：“看你愿意出门，心情变这么好，我真心替你高兴。”
随后她一想到许梦被逼嫁的事，突然愁容满面起来：
“你为什么答应替你姐嫁人？那人还是个瘫子，以后你这日子可咋过？”
许梦微微一笑：“咱们这样的家庭，学历又低，想翻身没那么容易，嫁人，可不就是一条捷径？”
也许这个方式听起来不那么光彩，但如果能借此逃离这个原生家庭，许梦走一回捷径又何妨？
“话是这么说，那你嫁这样的人，真能幸福吗？”邱霞不解。
许梦思索了片刻，何为幸福？
首先得先解决眼下的困难。
她只知道，如果不找机会改变自己的处境，连幸福的边都摸不着！
若是她嫁到城里，能拿到彩礼钱，还可能拿到户口，到时再找份工作。
过一年多就恢复高考了，她还能通过考试进修自己，这不就是她改变命运的契机！
至于她嫁的这个人嘛，下半身瘫痪，以后还不用陪床，这么好的事，傻子才不干呢！
到镇里后，又坐了两个小时，总算到了湖市。
原身并没来过多少回，许梦也对这个年代的街道感到新奇。
她和邱霞两个人开心地东走西逛，来到了百货大楼，直奔卖成衣的柜台。
“您好，这件衬衫多少钱？”
许梦一下就看上了这件粉色碎花衬衫。
那售货员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摆弄着指甲漫不经心道：
“你穿不上，这衣服没有你的码。”
邱霞指着挂在最顶上那件同款说：
“同志，这件看起来大些，拿下来给她看一下可以吗？”
售货员不耐烦了：“那个她也穿不了！你们上别处看看有没有胖子能穿的！”
继而和身边的同事嘲讽道：“瞧她俩那穷酸样，是不知道这衬衫多贵么？买不起看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