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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墙上的挂钟秒针划过表盘发出细碎声响,韦悦将最后一口冷咖啡灌进喉咙,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出残影。

显示屏蓝光映着她眼下的青黑,三十七层落地窗外飘过的云絮被夕阳染成中药渣般的褐红色。

“系统自动保存还有五分钟。”林娜倚着复印机撕开棒棒糖包装纸,塑料纸簌簌声像毒蛇吐信,“听说王会计下午在茶水间说漏嘴,财务部查到你爸爸......”

“多谢提醒。”韦悦突然抓起订书机,“咔嗒”声精准盖住后半句话。

她后颈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柱滑进衬衫,屏幕右下角跳动的倒计时与父亲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在记忆里重叠。

李总监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突然加快,韦悦不用抬头就知道那双菲拉格慕男鞋正停在林娜工位前。

果然听见钢笔帽轻轻叩击隔板的暗号——这是他们惯用的干扰伎俩,上周小夏的转正报告就是这么被咖啡渍毁掉的。

“小韦啊,市场部急着要三季度的建材商名录。”李总监的鳄鱼皮公文包“不小心”蹭掉了电源线,金属搭扣擦过韦悦手背时泛着消化药片的铝箔冷光,“年轻人手脚麻利点,别耽误......”

“已经同步到云端了。”韦悦抢先扶住摇晃的显示器,指尖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那些被中药汁液显影的数据正在她脑内自动生成树状图,父亲临终前写在掌心的数字突然在某个excel公式里亮起来——325,正是三年前楚氏竞标成功的地铁站台承重标准值。

林娜玫红色甲油突然刮擦过她屏幕:“这里供应商联系方式少了一位!”甜腻的香精味扑面而来,韦悦却嗅到更深处漂白剂的味道——那是保洁阿姨每周三用来擦洗碎纸机的特殊溶剂。

“原始合同扫描件第206页右下角有完整号码。”韦悦点击鼠标的声音清脆如裁纸刀出鞘,“顺便说,林姐你上周弄丢的星海城验收报告,我在工程部废纸篓找到带唇印的那页了。”

茶水间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赵秘书端着鎏金咖啡杯经过时,镜片反光掠过韦悦正在备份的U盘。

当楚霖专属电梯的提示音在楼道响起,韦悦恰好按下最终确认键,投影仪蓝光扫过她马尾辫上摇晃的银杏叶发卡——那是母亲用最后一条金项链改的。

“请李总监和林姐一起核对吧。”韦悦起身时带起一阵带着薄荷膏味道的风,展示屏亮起的瞬间,整层楼的顶灯忽然暗了两秒。

她藏在桌下的左手正攥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从王会计裁纸刀下抢救的铅笔屑——那上面有楚氏新总部地下三层的通风管设计图。

李总监的鳄鱼皮手套擦过触摸屏,在某个标红的数据框上悬停良久。

林娜新补的唇彩在杯沿印出半个模糊的齿痕,她反复翻看建材商资质证明时,美甲上的水钻竟与韦悦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碎钻同时闪烁。

“年轻人倒是考虑周全。”李总监的冷笑还卡在喉间,电梯井忽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金属震颤。

韦悦笔筒里那支2B铅笔在桌面投下的阴影,不知何时变成了楚氏大厦的经纬度坐标。

---玻璃幕墙外的暮色被电流声惊扰,整层楼的顶灯在明灭间发出轻微嗡鸣。

韦悦垂在身侧的左手将密封袋塞回帆布包夹层,指甲盖上的月牙白与帆布包磨破的线头形成微妙反差。

她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市场部三个实习生正把脸贴在隔断玻璃上,鼻尖压成扁平的椭圆形。

“看来三十七层要换批节能灯泡了。”张峰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钢板,他黑色公文包边缘别着的黄铜量角器突然折射出冷光。

这位以严苛著称的项目负责人正用拇指翻动资料,纸页掀起的风里挟裹着松香墨水的气息。

李总监的鳄鱼皮手套在触摸屏上刮出尖锐声响,林娜新补的唇彩在陶瓷杯沿拖出半道玫红色尾迹。

当张峰指着建材商资质证明里某处参数点头时,韦悦嗅到空气里浮动的柑橘香突然凝固——那是保洁员今早新换的香薰剂,此刻正被中央空调出风口搅成螺旋状的气流。

“小韦做的标红备注,和工程部上周加密文件里的修正值完全吻合。”张峰摘下眼镜时,镜腿在耳后压出的红痕像道新鲜伤口,“下周三的高层例会,我会建议成立特别项目组。”

复印机突然吐出带着余温的纸页,某张A4纸边缘粘着半片银杏叶。

韦悦伸手去接的瞬间,感应灯投射的光斑恰好掠过她衬衫第三颗纽扣,碎钻与林娜美甲上的水钻同时闪烁,恍若暗夜河面上两簇相撞的渔火。

赵秘书的鎏金咖啡杯不知何时搁在了传真机上,杯底凝结的水渍正缓缓漫过某份加急文件编号。

他扶眼镜的动作比常人慢半拍,镜片反光扫过韦悦帆布包外侧的刺绣补丁——那是她用母亲旧旗袍上的盘扣改的,孔雀蓝丝线里缠着两股银灰。

“实习生能在三天内完成跨部门数据核验......”张峰的声音突然拔高两度,惊飞了窗外铁艺栏杆上的灰斑鸠。

羽毛掠过韦悦电脑屏幕时,某个隐藏文件夹的加密图标突然开始自动解码——那是她昨晚用中药渣煮出的褐色汁液写在便签纸上的演算公式。

李总监的冷笑卡在喉咙里变成古怪的咕噜声,鳄鱼皮公文包金属扣与电梯按钮碰撞出短促颤音。

林娜的高跟鞋跟踩中某滩未干的咖啡渍,玫红色甲片在防滑瓷砖上刮擦出类似粉笔断裂的脆响。

几个憋笑的同事把脸埋进显示器后方,键盘缝隙里漏出的气流吹动了韦悦工位上那支2B铅笔——它在晨会记录本封面投下的阴影,此刻正指向楚氏大厦地下停车场的B3区域。

“这是工程部去年废弃的提案。”韦悦突然抽出张峰手中的文件,泛黄纸页上的折痕在她指尖舒展成等高线图,“但如果结合新总部地下三层的承重系数......”

茶水间的微波炉突然发出计时结束的叮响,赵秘书端起咖啡杯时,三粒方糖落进液面的涟漪恰好遮住他瞥向监控探头的眼波。

电梯井深处传来钢丝绳绞动的摩擦声,韦悦后知后觉地发现展示屏反光里多了道挺拔的剪影——楚霖的定制西装袖扣正在二十米外的廊柱后若隐若现,铂金镶边将夕阳余晖切割成冰棱状的光斑。

“明早九点带着方案来我办公室。”张峰在文件袋盖戳的力道震落了窗台积灰,鲜红印泥溅在韦悦袖口,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当他转身走向安全通道,磨砂玻璃门开合间泄露出半句压低嗓音的通话:“对,就是那个背着帆布包的新人......”

韦悦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转身时,整层楼的百叶窗正被晚风掀起波浪。

她没注意到赵秘书的皮鞋尖朝着总裁专用电梯的方向偏移了十五度,更没发现监控探头随着她的移动轨迹缓缓转动。

母亲改制的银杏叶发卡突然勾住一缕碎发,金属冷意刺得她耳垂发烫——就像昨夜在急诊室,父亲的心电图突然划出陡峭的峰值。

当最后一位加班的职员刷开电子锁,韦悦工位下的地砖缝隙里滚出粒薄荷糖。

锡纸包装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隐约映出通风管道里某截断裂的铅笔芯——那上面沾着的荧光粉末,与三小时前李总监手套内侧的污渍如出一辙。

茶水间的制冰机发出沉闷轰鸣,韦悦把U盘塞进帆布包夹层时,没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烟雾报警器闪烁了两下红光。

她头痛欲裂地按着后颈走向电梯,帆布鞋踩过的大理石地面上,某道水渍倒影出三十八层总裁办公室未熄的灯光。

楚霖的钢笔尖悬在收购合同签名处,墨水滴落的瞬间,赵秘书平板上跳出的加密邮件标题恰好是韦悦的工号——而在无人注意的监控室,某个标注着“废弃素材”的文件夹正在自动上传云端,缩略图里闪过半张被咖啡渍染透的转正申请表。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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