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萧文安先发现俩人不见得，追了出去。
苏盼盼不知道地方，敲了傅家的门，求傅云深带路：“这几天回暖，不安全，我劝不住向明诚——”
傅云深接话：“我带你去。”
不仅带她去，还把苏盼盼顺手拿的草绳接了过去：“带这个做什么？”
苏盼盼说：“有备无患。”
如果不是事后不好解释，她都想叫一堆人过去。现在多喊上傅云深，是想有人报信。
没办法，她跑的慢。
不过，她会游泳，又瘦唧唧的，在冰上也比男孩子轻。
拿定主意，苏盼盼绷着小脸狂奔。
俩人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萧文安纵身一跃的身影。
苏盼盼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会儿唯一站在河面的不是向明诚，而是苏靖宇。
这是怎么回事？
苏盼盼来不及多想，招呼傅云深：“去喊水性好的大人！”
不会水的傅云深二话不说掉头。
苏盼盼走向苏靖宇：“哥——”
苏靖宇凶她：“谁让你过来的，快回去！”
苏盼盼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拖到只剩秋衣秋裤后，她把绳子捆在自己身上，另一头交给苏靖宇。
“哥，我轻，你退后，我过去接他们。”
说完，苏盼盼趴在刺骨的冰上，匍匐前进。
苏靖宇才挪一点，冰就裂了道小缝。
他只好停下脚步拉着绳子后退。
苏盼盼来到冰口，扯着脖子喊：“大哥我在上面接你们！哥拉着我，傅云深去找大人了，你们撑一会儿！”
她数着时间，一次次地喊着。
就在她准备下水时，萧文安夹着向明诚浮出水面。
苏盼盼二话不说，把向明诚拖住，两人合力，把向明诚丢到水面上后，苏盼盼把人往前推。
脸色煞白的萧文安，一直踩水。
等苏盼盼把向明诚挪开，他扒着一点冰面，准备向前挪。
缺衣少食的年代，萧文安几个人正长身体，本来就缺钙，又冻了这么久，他两腿同时抽筋。
他手上用力。
冰块撑不住，瞬间碎掉，失去支柱的萧文安，坠落。
苏盼盼挪向明诚用的是脚踢，脸一直对着他。在他落水刹那，毫不犹豫前扑，一把把人捞住，苏靖宇死死拖着。
他拖的住，冰撑不住。
苏盼盼入水。
苏盼盼在冰面很久，手脚冰凉，入水反而暖和了一点。缓解了几秒钟，她才有动的能力上浮，勉强呼吸了一瞬。
“盼盼，放开。”萧文安劝她。
“死都不放！你胳膊还能动是吧？抓好我，给我省点劲儿！哥——换个方向，拉我们！”
换个方向的意思，是离向明诚远一点。
尽管生气，可苏盼盼做出和萧文安上一世一样的选择，少死一个是一个。
苏盼盼冻到头脑发晕，只能靠咬舌保持清醒，向着近在咫尺，却怎么够不到的冰面挪动着。
萧文安忍着抽筋到青筋暴露，空着的手辅助划水。
苏盼盼终于碰到冰了。
她松了口气，只搭着一点点，扯着嗓子喊苏靖宇：“哥，不要拽了。我没办法把大哥丢上去，冰面无法承受我们两个人的重量，你就这样守着我们，不要过来。关键时刻，我会放开大哥的。”
她左手扒着冰，右手死死勾着萧文安的腰。这会儿说话，就是趴在萧文安的耳边说的。
萧文安疼得两眼昏花，让她这一嗓子嚎的清醒了三分。
他小声说了两个字。
“骗子。”
不管是骗他还是骗苏靖宇，都是骗子。
苏盼盼听见，哑着嗓子，冷静道：“我出事大家只难受一小段，事情就过去了。你不一样。萧文安，你下水救向明诚，就是最愚蠢的决定。”
萧文安解释：“我水性很好。”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萧文安无言以对。
“傅云深腿那么长，怎么跑那么慢？”
苏盼盼埋怨着傅云深几句后，要求萧文安：“你把毛衣脱了，捆在我身上，我们一起撑下去。”
萧文安不动。
苏盼盼没了耐心：“快一点，我冷得要死，脾气不好，你别惹我。”
凶巴巴的，却别样可爱。
萧文安看着女孩子的侧脸，听话地去脱毛衣。
这是相当艰难的动作。
他费了好大劲，才把毛衣脱下来，捆在两个人的腰间。
苏盼盼完全贴在他的背后。
“系死扣。”
萧文安系了，还把扣挪到苏盼盼手底下，苏盼盼确认后，这才停下嘟囔，又喊苏靖宇：“哥，不要乱动，我俩靠你了。”
萧文安和她商量：“手拿回去吧。”
苏盼盼不答应：“放心吧，非必要我不撒手的。”
“原来你这么执拗。”
苏盼盼否定这个说法：“我只是很有毅力，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
那还不是执拗？
苏盼盼回他一句，又去回苏靖宇：“哥你别问那么勤，我喊也很费力气的好不好？”
苏靖宇赶紧停下碎碎念：“你不说。”
停了几秒，不安的苏靖宇反应过来，立即换了个人喊：“大哥，你说句话。”
萧文安哪是扯脖子喊的人？
可苏盼盼嗓子都哑了，他只好放大音量：“你数一百个数喊一声大哥，我应你一声。”
苏盼盼忍不住夸他：“有事做，人就不慌了，还是你有脑子。你哪只腿抽筋？我踩水时顺便给你踢踢？”
萧文安说：“两只，但是我已经麻了。”
苏盼盼不放弃：“那我随便了。万一踢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上岸，不用等人来救了。”
苏靖宇一百一百地数，苏盼盼一点点的撑着，萧文安腿没感觉，手臂还能动。他分析了下冰层，用身体带着苏盼盼小心翼翼地挪动，两个人一左一右，各抓了一点冰块。
撑着，煎熬着。
苏盼盼叽叽咕咕，直到没有动静。她的左手还抓着冰，右手还勒着萧文安的腰。萧文安还是察觉到她腿不动了，俩人身体下滑，才发现不对劲。
麻木地动着腿，萧文安不停地呼唤：“盼盼？盼盼！苏盼盼！”
没有任何回应。
萧文安平生第二次感受无力，急得眼睛都红了。
苏盼盼和大家是还不熟，但她要是这样没了。别人不知道，他萧文安这一生都别想好过。
他自己过不去。
他说苏盼盼执拗，他何尝不是？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不受罪，可为了他的理念，他偏偏选择了吃苦这一条。
萧文安抬头看向烈阳，对着背后的苏盼盼放话：“盼盼，苏盼盼，你必须撑住，我们同生共死。”
岸边，傅云深带人赶到。
被拉离一个脚掌，早就心急如焚的苏靖宇听见动静，喜极而泣，大声呼喊：“你们快一点啊！”
他要是再听向明诚的话，他就不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