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于莫，嘴巴张了又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1.5 亿，不对，应该是 1.2 亿，彩票中奖要缴纳 20% 的个人所得税，扣了 3000 万，还剩 1.2 亿。”
于爸的脑子开始发晕，嗡嗡作响，双目盯着儿子不停开合的嘴巴，完全没听清楚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几个关键字眼。
“1.5 亿，3000 万，1.2 亿……”
“你…… 你说的可是真的？这…… 这可不敢开玩笑！”
于莫用力地点点头，掏出手机，调出中奖信息递到于爸面前，他的手机还是于爸给他买的，淘汰了好久的二手机，当时他拍了兑奖支票的照片。
于爸颤抖着双手接过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上面的数字，眼眶逐渐湿润，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祖宗保佑，哎哟我的妈吖……”
过了好一会儿，于爸终于接受了这个如财神爷上门关照般的大喜事。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儿子，这钱咱不能乱花，先把账还清，剩下的存起来给你以后用，咱人穷志不能短，可不能因为有了这笔钱就走歪路。”
他听过工友说过不少，什么年轻人有钱了就开始学坏。
学好半辈子，学坏就半天。
于莫笑着回答：“阿爸，我知道，我都想好了，先把家里的债还了，这些年您为了我太辛苦了，等我考上大学，我们爷俩一块儿去那个城市，到时候在那儿买个房子，其他的我也有打算了。”
“就算有钱了，也不能乱花。”多年的负债经历让于爸心有余悸，他担心儿子乱花钱，重蹈覆辙。
但于爸却从没想过要把这钱拿在他手里管，这钱是儿子自己中的，应该怎么花，也应该是由儿子自己决定，这么大笔钱，他也只想到要早些把家里欠的债给还清了。
“爸，您放心，我不会乱花的。” 于莫点头答应。即便他心里已有打算，却不准备告诉阿爸，免得让他担心。
毕竟以阿爸的年纪，要是知道他打算把钱投进股市，怕是会觉得他疯了，在阿爸看来，这跟把钱扔进海里没什么区别。
重生归来，于莫并不打算放弃这个天赐良机，也不想拿着这些钱坐吃山空。
于爸因负债经历不敢冒险，而于莫同样因为负债以及阿爸劳累过度离世的经历，落下了 “毛爷爷不足后遗症”，深知钱多多益善。
要是有钱，阿爸就不会因拼命工作而离开他；
要是有钱，阿妈阿爷生病时就不用四处借钱，受尽冷眼，最终因没钱医治而过世；
要是有钱，阿爸生病了、受伤了也不用顾虑钱而不敢去医院。
等通知书下来，这边安排妥当后，他就带着阿爸开启新的生活。
于爸欣慰地拍了拍于莫的肩膀：“好，好儿子，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父子俩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压在于爸心头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们知道，生活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虽然中了大奖，于爸并未张扬，原本他打算做完这个月再跟工头辞职，但于莫心疼阿爸，不想让他再如此辛苦。
拗不过儿子，于爸还是去工地跟工头辞职，不过于爸没告知真实原因，只说要带儿子回家乡，工头以为他儿子没考上大学，准备回老家发展。
和要好的工友们道别后，于爸回到出租房，于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他准备回老家待几天，回来后把房子退掉，然后带着阿爸去 S 市。
趁着还没开学，他打算在学校附近买个房子。
最重要的是，他要去 S 市开户，他记得今年有一支股票，在两个月内大幅上涨，从 26 元一路飙升，突破百元大关，成为沪深股票实施后首只市价超过百元的股票，引起市场极大震动。
后来因种种异常，被证监会查出涉嫌操纵，相关人员受到处罚。
这正是他的机会，等一切安排好，录取通知书下来，他就带着阿爸去 S 市。
深夜，原本该在睡梦中的于爸，却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着烟，怀里还抱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妻子的照片。
于爸就这样抱着妻子的照片站在黑夜里，一言不发。
整根烟抽完，他跺了跺脚，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妻子的照片回了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得不用赶时间去工地的早晨，于爸吃完于莫买回来的早餐，简单收拾了些衣裳，便赶早上的车回村。
在回去的路上，于爸还不忘再三叮嘱于莫：“回去了就说你中奖中了 20 万块，加上我们今年攒的钱，所以才第一时间来还钱，可别说你中了大奖，虽然你三叔他们都是好人，但财不露白，人心隔肚皮，有钱也不能瞎显摆，等回头我们安稳下来了，再好好报答你三叔他们。”
如今有钱了，于爸却担心儿子会因钱出事，于爸并非自私，他只是希望儿子平安顺遂，有钱自己人知道就行，没必要四处宣扬。
“阿爸，我晓得的。” 即便于爸不说，于莫也明白，钱是个好东西，但也可能带来麻烦，他只想让阿爸过得好，不想给自己招惹事端。
柳阳村位于二线小城市的一个小村落，前几年在国家扶贫政策帮扶下，大家的日子才逐渐好转。
但要说富裕还谈不上，多数人依旧以种地为生，年轻些的则外出打工谋生，好在村里到市区有公交车，虽然需要转两三趟，但交通还算便利。
于莫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于爸身后进了村，于家的房子在村头，他们回来时正好是中午，大家都在屋里做饭，所以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他们平时很少回来，房子一直由三叔帮忙照看，上次回来还是清明的时候，这会儿屋里满是灰尘，好在走之前，被子等物品都已收好，这会儿简单打扫一下灰尘就能住人。
“阿爸，您先坐会儿，我去打个水擦一下。”
于莫按住想要一起动手的于爸，不等他反抗，随手放下东西后，便往水井走去。
他们屋里还没通自来水，吃的都是水井里的水，打水时把水桶往井里扔下去，再顺着绳子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