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翌日清晨，微凉的秋意潜进校园，映得林荫道上那一层金黄落叶愈发好看。太阳懒洋洋地升起时，甜甜已经抱着课本走出宿舍楼。她今天要去音乐学院那边上专业课。虽然她主修艺术类，但最近想尝试探索一些跨学科社团，比如文学社、公益社等，一边拓展眼界，一边也能逃离家里长辈们那“传统大家闺秀必须深居简出”的要求。
“叶姐，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甜甜看了看手表，有些着急地对身旁跟着的保姆叶姐说道。
叶姐左右张望，似乎不太放心：“甜甜小姐，你还是让我陪你过去吧。你父母交代……”
甜甜莞尔一笑，伸手摇了摇：“不用啦，我一个大学生了，还要天天带个保姆跟着，多奇怪啊？再说，校园里很安全，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叶姐只得叹气：“好吧，那我先去附近买点食材，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嗯，谢谢叶姐！”甜甜微笑挥手，看着叶姐走远后，自己快步朝教学楼赶去。
她经过一片小花坛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田同学——哦不，甜甜，早啊！”
甜甜回头一看，远远见到一个憨厚的男生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的脸颊有些微红，额头冒着汗，显然是快步追来的。她认出来，是薯片——从小学就认识的老同学，一路跟随自己考到同一城市上大学。
“薯片，你怎么也在这里？”甜甜有些惊讶，“你不是理工系吗？这边是音乐学院教学楼啊。”
薯片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我……我早上看到你出宿舍楼，就想一起过来。我没课，就顺便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书包重不重？”
看着薯片憨厚又殷勤的样子，甜甜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不去搬砖，带的东西也不多。你瞧，我就拿了几本乐理书。”
薯片挠挠头：“嘿嘿，那就当我来给你拎书呗。”
甜甜也不忍让他难堪，便把手里一部分书递给他：“那好吧，就当锻炼身体。”
薯片乐颠颠地接过书，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甜甜，你最近跟谁一块儿上课啊？听说艺术学院那边有个叫何鹤鹤的大小姐，超有钱，我在学校论坛上都看到她了。”“对了对了，你昨天没去参加迎新晚会吧？我还以为能见到你呢，结果就看到何鹤鹤在台上怼了学生会长，可带劲儿了。”
甜甜对何鹤鹤的印象还停留在偶尔从同学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知道她是京城来的大小姐，性格傲娇。自己并没亲眼见过人，所以也就不能妄下评论。她摇摇头：“没去晚会。最近有点忙，准备申请社团，练琴也没停下来……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薯片嘿嘿笑道：“八卦嘛，我最喜欢了。再说，咱俩不是青梅竹马嘛，我肯定关心你周围发生的事啊……对吧？”
甜甜心里清楚薯片对自己的“特殊情感”，却只能装糊涂。她在一旁笑而不语，一边加快步子，赶向音乐学院大楼二层的教室。
正当甜甜在安静的教室里开始一天的艺术课程时，另一侧综合教学楼里，驼驼也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了自己的专业课课堂。他和腋毛同样选了这一门市场学课程。
“驼哥，你昨晚是不是失眠了？看你黑眼圈挺重啊。”腋毛扯着驼驼的衣袖，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别告诉我你躲在被窝里打游戏了……”
驼驼打了个哈欠，把笔记本甩在桌子上：“打什么游戏？我在看商业案例，顺带刷朋友圈。对了，昨天有人给我发消息……”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甜甜的私信，内心那股说不清的温暖重新浮现：“还挺开心的。”
腋毛挑眉，心中隐隐冒出一丝不快，但还是笑问：“谁发你的消息？不会真是哪个女生吧？”
“嗯……就是前几天在琴房碰到的那位学妹。”驼驼没有刻意隐瞒，“她叫甜甜。”
腋毛看他那略带傻笑的表情，更加心酸，却故作放松地扬起眉：“哦~原来是这样。那有戏吗？要不要我给你出谋划策？我腋毛可是一把情圣——”
“得了吧。”驼驼摆摆手，“情圣？你自己都没见你追到哪个女朋友啊？”
腋毛被呛得一愣，脸上笑容僵了片刻，但还是嘻嘻哈哈地继续装傻：“我这是低调，你懂什么。再说，这学校女生遍地，不着急，我随时可以‘狩猎’。”
驼驼懒得拆穿他，随意翻开课本，似有若无地回想着甜甜的信息。其实那条消息很简单：“学长，感谢你昨天的夸奖，晚安。”就寥寥十几个字，却让他半夜都忍不住微笑。
“我这是怎么了？”驼驼心里嘀咕，不由得轻轻摇头。
就这样，他带着那份小小的愉悦混过一节课，又马不停蹄赶去下一个课堂。路过走廊时，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时髦、面容冷艳的女孩，身后跟着一位气质端庄的中年女人。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女孩表情不耐。
驼驼只不过随意瞟了一眼，没想过多关注，可那女孩却转过头来，正巧与他视线相碰。
女孩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狐疑与傲气。那种目光就好像在说：“看什么看？”
他一愣，立刻心想：这就是何鹤鹤？
因为就在昨天，他听腋毛提起过，她是个“有钱又傲”的大小姐。虽然只是一秒钟对视，却让驼驼真切地感受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场。
“还真是够冷艳。”他暗暗想道，然后没再多看，继续朝自己教室方向走。
走到拐角时，他依稀听到何鹤鹤懊恼的声音：“吴吴姐，我懒得跟他们搅和，你别再逼我去那个什么破社团……”
没走几步远，这声音就湮没在人来人往的喧闹里。驼驼也没细琢磨，只当是“豪门大小姐不情愿社交”的日常桥段。
可是他却没注意到，何鹤鹤那一瞬的余光也一直落在他背影上。她皱着眉：这个男生的眼神，怎么说呢……既不畏缩也不讨好，仿佛纯粹的好奇。这样的目光，在她见多了恭维、谄媚、甚至恐惧的视线之后，居然有点格外突兀。
“吴吴姐，这个人是谁？”鹤鹤随口问。
吴吴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大小姐您认识？”
“不认识，”她冷声道，“看着像是个普通学生。”
“那就无需理会，您是何家大小姐，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鹤鹤没有答话，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多看了一眼。或许只是直觉。
“罢了，走吧。”她把手机塞进包里，踩着高跟鞋离开。
上午的课程让甜甜、驼驼、鹤鹤都各自忙碌。到了中午，太阳渐烈，校园食堂里挤满了人。甜甜原本打算自己吃个简餐就好，却被薯片一路纠缠，非要请她去二楼吃套餐，还主动去窗口排队打饭。
甜甜只好在座位上等，看着薯片努着劲儿排队，心里也有些感动。纵使她对薯片从小的“舔狗”般的依恋无感，但还是承认对方人很热心。
“甜甜！”忽然有人喊她名字。她抬头一看，只见史官端着托盘凑过来。史官是她的发小之一，据说家里也颇有钱，然而他性子随和，最爱“吃瓜”。
“嘿，好久不见啊，你最近在忙什么？”史官随口寒暄，坐到她对面，瞥了薯片一眼，“薯片排队呢？你俩还是形影不离啊。”
甜甜尴尬地笑：“哪有，他主动要请我吃饭而已。”
史官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懂，哥都懂。不过你小心啊，这家伙会把你宠上天。”
甜甜不好回应，转而问：“你呢？不是说你最近迷上了某个酒吧的驻唱活动吗？怎么没见你去蹦迪？”
史官撇撇嘴：“哎呀，有个活动昨晚举办了，可是我家里让我好好读书考研，不让我往夜场跑。算了，反正我还蛮喜欢在学校里瞎逛，看看谁跟谁谈恋爱啦，谁跟谁又闹矛盾啦，挺有意思。”
他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甜甜也忍俊不禁。
这时，薯片端着饭菜回来，瞧见史官坐在甜甜对面，一脸警惕：“史官，你又来干嘛？不会是想跟我抢位置吧？”
“切，我对你的位置可没兴趣。”史官笑得暧昧，“你比我更像甜甜的牛皮糖呢。”
薯片被挤兑，讪讪地坐下：“别说我，你还不是天天四处八卦？”
史官哼了一声：“没错，我生来就是给人当活报纸的。行了行了，赶紧吃吧。”
三人正边吃边聊，甜甜的手机忽然振动。她拿起来一看，见屏幕上跳出一个昵称：“驼哥”。
“谁啊？”史官问道。
甜甜微笑：“一个朋友。”
“朋友？”薯片眉头不易觉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装出轻松的语气，“接吧，别饿着自己就行。”
甜甜点点头，按下接听键：“喂？学长？”
电话那头，驼驼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你好啊，甜甜，打扰你了吗？”
“不不，我在吃午饭。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甜甜捂着手机，尽量让周围人听不清。
驼驼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好意思：“那个……我想请你喝咖啡，算是正式认识后的一次小交流，不知道你有空吗？”
甜甜微微愣神，心里又惊又喜：“嗯，下午我只有一节选修课，三点才开始，所以……”
“那就一点半，咱们在学校东门外的那家咖啡厅碰面，你看方便吗？”
甜甜爽快地答应：“好，我到时候过去。”
电话挂断后，她看着手机界面发了会儿呆，唇边不自觉地扬起浅笑。
“嘿，说吧，什么情况？”史官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
薯片也盯着她，一脸紧张：“甜甜，是谁约你？”
甜甜本想含糊过去，但想想瞒着也没什么意思，便坦诚道：“就是前几天我在琴房认识的学长，叫驼驼。他说要请我喝咖啡。”
史官眯起眼：“驼驼……这名字我好像听人说过，他以前休学过一年？家里有点背景还是什么？”
薯片沉默地搅拌着碗里的汤，不吭声。
甜甜也不清楚驼驼的具体情况，便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人还不错。”
史官打蛇随棍上：“不错？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
“你瞎说什么呢。”甜甜耳根子微红，“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薯片听到这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却依旧觉得有点不安。他没有再多言，只是闷头吃饭。
下午，甜甜如约来到学校东门外。那是条老街改造的商业街，有不少咖啡厅与小吃店，一到饭点总是人来人往。今天因为气温合适，街上也不显得闷热。
她按照事先约定找到那家名为“映日咖啡”的店，推门而入，店里的木质吧台和复古装饰让人感觉温馨。
扫视一圈，甜甜很快看到坐在角落沙发里的驼驼。他穿着一件浅灰色休闲衫，头发依旧显得有些随意散乱，但整个人气质比在校园里放松许多。
“甜甜，这边。”驼驼抬手招呼，并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谢谢。”甜甜轻轻道谢，坐下后，抬眼发现桌上已经摆着一杯咖啡，“你点好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先点了招牌美式。如果你想换别的，我可以再去点。”
“没事，我可以尝尝看。”甜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入口有微苦，但后味回甘，恰似某种暗藏的温柔。
两人隔着桌面对坐，气氛微妙而安静。驼驼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那个……其实也没别的，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甜甜微笑：“是吗？有啥想聊的？”
“比如，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所大学的？你家不是在天津吗？”
“嗯，因为我想换个环境，见见更大的世界。再说，我父母也允许我来这里读书。”甜甜说到这里，眉目间有一丝期许，“我妈是从事文化工作的，一直说我如果想学艺术，就应该感受不同城市的风格。”
驼驼点头：“挺好的。你现在学钢琴为主吗？”
“对，钢琴和古筝。小时候就学了好几样乐器，不过钢琴是我最喜欢的。也许未来想在音乐领域发展，也许会去尝试其他方向，我还没决定。”
驼驼注意到她提到音乐时，眼里会迸发一种明亮的光彩，那是对梦想或热爱的渴望。他笑了笑：“看得出来，你对音乐充满激情。”
甜甜有点害羞地挠挠头发：“其实也不算特别厉害啦，只是比较执着。”
驼驼喝了口咖啡，沉吟片刻后道：“我挺羡慕你们这种能静下心来钻研艺术的人。我自己……可能更偏向现实。比如商业，创业之类的。”
甜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也挺好的啊。现实不一定是贬义啊。”
“对，但我总觉得自己走得很急，一直在追赶什么东西。”驼驼放下咖啡杯，眼神略显迷茫，“尤其是我家里那边的情况……”
他本想透露点自己的往事，比如叔叔成熟的荒唐事、自己曾经休学打拼的经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时机还没到，便停住了。
甜甜没有逼问，只是温柔地笑：“没关系，你想说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讲。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至少能当个倾听者。”
这句话让驼驼心头一暖。说实话，他在这所大学里也算混迹了两年多，可能让他放下戒备、愿意展露真实想法的人并不多。甜甜柔和的眼神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想要吐露心声。
正当气氛渐渐升温，门口忽然响起风铃声，又有人进了咖啡店。两人下意识地看过去，竟然又是何鹤鹤和吴吴姐。
只见鹤鹤依旧一身光鲜的装束，冷着脸步入店内，站在柜台前点单。她目光无意扫过咖啡厅四周，和角落里的驼驼、甜甜四目相对。
甜甜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惊讶，似在好奇这个气场强大的女生是谁。何鹤鹤则微微瞪大眼睛，在看到驼驼对面坐着一个长相清秀又甜美的女孩时，嘴角一撇，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屑或懒得理会的场景。
“大小姐，您要喝什么？”吴吴姐轻声询问。
“随便，来一杯拿铁吧。”鹤鹤冷淡应道，随后居然选了个和驼驼他们不算太远的座位坐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学长，那边那位……”甜甜忍不住问。
驼驼有点尴尬地低声说：“噢，你好像没见过她？她叫何鹤鹤，是京城来的大小姐，很不好惹，平时说话挺冲。”
甜甜点头，心里想：果然跟传闻中差不多。她对这些豪门千金并不排斥或羡慕，只是好奇。
可何鹤鹤那道冷冷的目光却让她稍感不自在，似乎对方天生带着排斥外人的磁场。
两桌人各坐一方，保持着礼貌又剑拔弩张的平衡。鹤鹤也时不时望向驼驼。她脑子里莫名出现上午在教学楼的那次对视，隐隐觉得这男生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一杯拿铁。”服务生把咖啡端到鹤鹤面前，她接过来抿了一口，眉头微皱：“太烫了。”
吴吴姐连忙给她拿了块方巾：“大小姐，慢一点。”
鹤鹤把杯子放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翻看，偶尔抬眼，瞟见角落那一对看似和谐的身影。她看见甜甜正微笑着与驼驼交谈，气氛明显轻松愉悦。明明只是陌生人，却让她莫名有点烦躁。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驼……驼驼？”鹤鹤在心里默念这个略古怪的名字，越想越觉得别扭，于是干脆撇开视线，心想：“我理他做什么？不过是个普通男生。”
就在她心情有些烦闷之际，吴吴姐接了个电话后，轻声对她说：“大小姐，下午的会议可能要提前。何老爷让您务必出席。咱们得快点走。”
鹤鹤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又是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
吴吴姐安抚道：“也许是商场项目的事？您稍作耐心吧。”
两人匆匆结账离开，临走前，鹤鹤不经意看了角落一眼，只见甜甜还在温柔地对驼驼笑。她撇撇嘴，推门而出。风铃再次响过，带来一阵秋日的清凉。
咖啡店里恢复了平静。
驼驼想了想，还是问甜甜：“你刚才有没有觉得那位鹤鹤小姐，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甜甜摇头：“我不了解她，不过她似乎很忙的样子。她家是不是很有钱？”
“嗯，听说是京城何家，在许多行业都有投资。总之她肯定过着咱们想不到的奢华生活吧。”
甜甜笑：“其实也不一定多快乐。”
驼驼默然。他看着甜甜心想：即便你也是出身名门（他也隐约听过“田家大小姐”之类的传闻），可你的性格却这样温柔，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那何鹤鹤也许性格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两人又聊了些生活琐事，直到临近三点，甜甜不得不去上选修课，驼驼才和她挥手告别。
临走前，他忽然鼓起勇气提议：“改天……一起吃饭？”
甜甜笑眯眯地答：“好啊。”
这一声“好啊”，轻盈而柔软，让驼驼心里像被灌进蜜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咖啡厅。
下午的校园依旧生机盎然，然而在某个幽静的停车场里，一场不快的争吵正在进行。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今天突然让我去见那些商场管理层，不是说我来这里只是读书吗？”何鹤鹤语气里满是怒意。
电话那头是她父亲严厉的声音：“你是何家的人，就要学会如何处理人脉和生意。读书只是途径，拓展更大的圈子才是目的。明白吗？”
鹤鹤攥紧手机，深呼吸：“好，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心烦意乱地踢了踢地面上散落的树叶。吴吴姐在旁劝道：“大小姐，您也别太逆反。家族责任在身，这些会议虽然枯燥，却也是向外界宣布您的存在。”
“我不想当什么商业玩偶。”鹤鹤低声咬牙，“反正我就得去是吧？走吧。”
她与吴吴姐钻进车里，发动引擎离开了校园。若有人在车后看去，只能看到车窗中那道孤傲的侧影，以及她紧咬下唇的倔强表情。
傍晚，夕阳再度染红天空。甜甜下课后，从音乐学院大楼走向宿舍区。在半路，她远远看见薯片又守在那棵大槐树下，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甜甜，这里！”薯片摇晃手臂，高声喊道。
甜甜加快脚步：“怎么了？”
薯片送上一个牛皮纸袋：“我知道你喜欢吃那家老字号点心，就去给你买了些。热乎的，快尝尝。”
甜甜原本想说自己今天在咖啡厅吃了一些甜食，不太饿，但看薯片殷勤的模样，还是收下了：“谢谢，你也别总破费。”
“没事，小意思。”薯片摸摸脑袋，“哦，对了，我听说你下午没在宿舍，跑去咖啡厅了？”
甜甜略一愣，心想这家伙消息真灵通：“对，和一个朋友见面。”
“那个……学长？”薯片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提问，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甜甜点头：“是啊。他挺有趣的，打算下次一起吃饭。”
薯片的表情瞬间僵硬，但还是勉强露出笑容：“好，好啊，交朋友嘛，挺好的……”
甜甜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温声道：“薯片，你也不要太操心我，我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薯片低下头，不再多说。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宿舍楼门口，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像是两条永远平行却没有交汇的线。
夜晚降临，正当甜甜在宿舍里翻阅乐谱、思考要不要回应驼驼发来的新消息时，远在城市另一头的高级公寓里，鹤鹤却依然忙于应酬后的应付。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甩掉高跟鞋，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什么破会，个个满嘴官话。”她喃喃自语，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
吴吴姐端来一杯温水：“大小姐，您还是得适应。何老爷说，这只是开始。”
鹤鹤懒得应答，摆摆手示意不想再谈。她现在只想静静。
脑海里又闪过下午在咖啡厅看到的那一幕——驼驼和另一个女孩对坐，笑得那么轻松自然。相比之下，自己却过着这种被逼着赴无聊会议的生活。
“那个女孩，叫什么甜甜？”鹤鹤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然后又否定自己：“我才不关心她。”
她倔强地抓起手机，想刷点娱乐新闻放松，却没料到翻着翻着就没了兴致。心中隐隐有道声音在说：你其实对他们那种‘轻松’的相处方式挺羡慕的吧？
“切，羡慕个鬼。”她自嘲地冷哼一声，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合上双眼。也不知这不甘与落寞从何而来。
大学校园的夜色依然车水马龙。有的人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里，有的人则陷在对现实的困惑中。
在男生宿舍，驼驼坐在床铺上，手机里还留着甜甜给他发的几条关于音乐课程的语音。她声音清澈，带点小巧思，每一句都能让他嘴角不自觉上扬。
腋毛看着他乐呵呵的模样，故意翻了个白眼：“驼哥，你不会陷太深了吧？”
驼驼把手机锁屏，淡淡地笑：“我不知道，但跟她聊天蛮轻松的。”
腋毛心底微苦，却依旧抹出笑脸：“行啊，兄弟，祝你早日成功抱得美人归。”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啊。”腋毛打着哈哈，起身去阳台抽烟，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驼驼没多想，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就翻身继续躺下，憧憬着明天和甜甜再次见面。
同一夜晚，宿舍区另一端的女生楼里，甜甜呷了一口叶姐泡的花茶，侧耳听窗外虫鸣。
她想起琴房初遇的场景，又想起下午在咖啡厅的对话，还有驼驼那双专注而真诚的眼睛。
“他是不是……还不错？”甜甜捧着手机，心里甜滋滋地想。
忽然，她瞥见桌子上摆着家里寄来的纸质信封，里面是一叠资料，都是关于“田家商业合作”“名门订婚宴”之类的东西，母亲在信中写道：“甜甜，虽然你上大学了，也要记得我们家族的人脉和责任。以后若有机会，你要参与相关活动，别让家里失望……”
甜甜头痛地搁下资料，感觉自己和鹤鹤某种程度上或许一样，都背着家族的繁琐期望。只不过自己家庭氛围还算温和，没有逼迫她必须怎样。
她收拾好心情，回到床边，给驼驼发了条信息：“学长，今天谢谢你的咖啡。我学了很多商业创意的事，下次再聊哦。”
不久后，驼驼那边回复：“好的，我也想多听听你的音乐故事。晚安。”
甜甜看着“晚安”二字，不自觉露出笑容，在昏黄的台灯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一夜好梦。
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里，三个人的轨迹已然相互交织，却并未真正碰撞。甜甜和驼驼之间的距离在微光中逐渐拉近，而鹤鹤则在远处冷眼旁观，或许还带着莫名的介意。
风，依旧温柔地吹拂着夜幕，似乎预示着未来的暗流与波澜——将从这小小的微光里酝酿，继而卷起更大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