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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程公馆的铁门在暮色中泛着潮湿的铜绿,林夏指尖刚触到门环,怀表突然在她书包里发出蜂鸣。程默用手机照亮门楣,光束扫过"明德惟馨"的匾额时,两人的影子在苔藓斑驳的照壁上诡异地交叠。

"三年前的火是从东厢房烧起来的。"程默的声音混着蝉鸣,"当时修复工程刚开始,工人说听见女人在火里唱评弹......"

锁链突然坠地的脆响打断他的话。林夏看着自动解开的黄铜锁,表链不知何时缠上了门环。程默蹲身查看锁孔,瞳孔猛地收缩——锁芯内部积着暗红色结晶,像干涸的血珠嵌在金属年轮里。

怀表指针开始逆向旋转。

林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跨过门槛,绣球花丛在夜风中摇曳出磷火般的幽蓝。她踩到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间渗出黏腻液体,月光下竟泛着新鲜的血色。程默用钢笔挑起些嗅了嗅,镜片忽地蒙上雾气:"是磺胺药粉和血浆的混合物。"

西侧回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同时转身,程默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穿锦缎旗袍的虚影在雕花窗后一闪而过,林夏书包里的怀表腾空飞起,表盖弹开时射出光束,在斑驳墙面投影出民国女子的奔跑轮廓。

"跟着光!"程默抓住她手腕冲进回廊。怀表的投影不断撞击着墙面,最终停在后院枯井前。井栏上缠着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与林夏母亲临终前攥着的住院腕带完全相同。

程默的手电光扫过井壁,青苔间赫然嵌着块怀表形状的凹槽。林夏刚要把信物按上去,程默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等等,这个符号......"他指着凹槽边缘的刻痕,那是用血迹绘制的化学分子式。

"磺胺嘧啶的结构式。"林夏呼吸急促,"上周化学课刚学过......"她话音未落,怀表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程默的镜片映出诡异画面:无数账本在井底燃烧,穿长衫的男人正将注射器扎进少女脖颈。

黑暗骤临。

等林夏恢复视力时,发现自己正攥着程默的校服下摆。少年后背的布料被冷汗浸透,他的手机躺在地上,照明灯映出井底交错的骸骨——那些焦黑的指骨全都维持着抓挠井壁的姿势。

"别看。"程默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左手在井栏上摸索,"这里有机关......"他话音未落,枯井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整个院落的地面开始震颤,怀表从林夏手中挣脱,悬浮在两人头顶投射出星空图。

十二颗光点在他们脚下连成六芒星,程默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右手掌心的旧疤裂开,血珠悬浮在空中,与怀表滴落的暗红液体融合成发光的锁链。林夏惊恐地发现那些血链正缠绕住程默的四肢,将他拽向枯井。

"抓住我!"她扑过去抱住程默的腰。怀表的星空图开始急速旋转,井底升起檀木香的味道。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瞬,林夏看见程默颈后浮现出火焰形胎记,与她母亲临终前在病历上画的符号完全一致。

时空倒转的晕眩感袭来。

林夏再睁眼时,正躺在一片狼藉的民国书房。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将她的影子投射在满是弹孔的红木书柜上。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缩在墙角,怀表链子深陷进她渗血的手腕。

"二小姐快走!"管家模样的老人撞开房门,额角的血染灰了鬓发,"巡捕房的人从后门进来了!"他将油纸包塞进少女怀里,"这是老爷私运磺胺的账本,大少爷说务必交给圣约翰的史密斯......"

爆炸声震碎廊下的宫灯。

林夏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附在民国少女体内。她看着"自己"冲进火海,在书房暗格里取出带血的信笺。火舌舔舐旗袍下摆时,穿西装的身影突然破窗而入——是程砚之,他的金丝眼镜缺了镜片,右手握着还在滴血的匕首。

"夏夏!"他声音嘶哑得可怕,"他们给你注射了磺胺试剂是不是?"掌心覆上她的额头,那温度与今日程默抓住她时的触感重叠。

场景突然扭曲。

林夏跌坐在程公馆潮湿的庭院里,怀表安静地躺在她掌心。程默正在五米外查看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苍白的脸:"我们消失了四小时,但手机显示只过了十分钟。"

林夏这才发现满地都是凌乱的脚印,有些是他们的球鞋印,另一些却是民国布鞋的纹路。她摸索校服口袋,指尖触到张泛黄的纸——竟是火场中那封带血的信,墨迹在月光下显现出隐藏字迹:"程氏药厂第七批磺胺流向日军驻地。"

"你流血了。"程默突然靠近,手指拂过她耳后。林夏在手机屏幕的反光里看见三道抓痕,伤口渗出荧蓝液体,与井底骸骨指甲缝里的残留物一模一样。

黑猫的叫声划破夜空。

他们同时转头,看见那只通体漆黑的猫蹲在房梁上,翡翠色眼瞳闪着妖异的光。它口中叼着烧焦的怀表链,链子末端系着铜钥匙,正是林夏母亲留给她的那柄。

"跟着它!"程默率先翻过断墙。黑猫在废墟间穿梭,最终停在一堵爬满常春藤的山墙前。程默拨开藤蔓,青砖上赫然显现血色掌印,掌纹与他右手的一模一样。

林夏将染血的铜钥匙插入砖缝,墙面轰然洞开。霉味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玻璃柜里,上百支磺胺注射液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程默突然按住太阳穴踉跄后退,他的镜片映出满墙照片——全是林夏穿着不同年代服饰的模样,最早一张摄于1903年。

黑猫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玻璃柜突然迸裂,注射液如毒蛇游出。程默将林夏扑倒在地时,她看见他后颈的胎记在发光。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穿白大褂的男人将针管扎进少女脖颈、程砚之在火场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母亲临终前用血画的火焰符号......

"我想起来了。"程默的声音混着血腥气,"三年前我父亲......"他的话语被刺耳的刹车声切断。两道强光刺破夜幕,程氏集团的黑色轿车像巨兽般堵在公馆门口。

怀表在此时疯狂震动,表盘浮现血色倒计时:71:59:23。林夏摸到口袋里的账本复印件突然发烫,最新浮现的字迹让她血液凝固:"程默是最后的实验体。"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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