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月的京都机场,像一个巨大的蜂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穹顶,如丝线般倾洒而下,给整个空间披上一层暖煦的薄纱。赵满满刚走出机场,助理的电话便像一只急切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闯了进来。
“赵总,我真的……真的太抱歉了!”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颤抖,“这路上堵得跟迷宫似的,车子起码得晚二十分钟才能到。我怎么这么没用,第一次接您就掉链子……”那声音里的惶恐,仿佛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让人不忍。
赵满满听着,不禁莞尔,自己在大家眼里,难道是个会吃人的猛兽吗?工作上她确实像个严苛的监工,可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她轻声细语,像春日里的微风:“别慌,安全第一,慢慢开。我也好多年没回国了,正好在这机场逛逛,就当是一场奇妙的冒险。”
挂了电话,赵满满漫步在机场大厅。掐指一算,已有五六个春秋未曾踏上这片土地,机场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曾经的记忆,如同旧照片上的色彩,只留下大致方位的轮廓,其余地方都焕然一新,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像一个脱胎换骨的少年。
过去每次在机场,她都像一阵风,匆匆而过,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而此刻,她悠悠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踩在柔软的云朵上,一种久违的踏实与安心涌上心头,全然没有身处异国他乡时那种被孤立的清冷感,就像漂泊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对对依依惜别的情侣,他们像缠绵的藤蔓,难分难舍;看着孩子们嬉笑追逐,像一群欢快的小鹿;还有那些在售卖中国特色精品的店铺前徘徊、满心新奇的外国友人,像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以及捧着鲜花,眼神中满是期待的接机者,像等待春天的种子;还有一群举着明星海报、兴奋呼喊的狂热粉丝,像燃烧的火焰般炽热。不知不觉间,赵满满来到了国内航班的抵达区域。
一群刚下飞机的旅客,像潮水般零零散散地朝着她的方向涌来。人群里,有人与同伴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断,像奏响的欢乐乐章;有人紧贴着手机,语速飞快地交谈,像忙碌的小蜜蜂;还有人拉着行李箱,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像迷失方向的羔羊。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身影像一道闪电,猛地击中了赵满满的视线。那女子身形高挑,一头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发像汹涌的海浪肆意垂落在肩头,身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面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灵动的水波,勾勒出优雅的身姿。她微微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时在上面轻点,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曲。
赵满满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一探究竟。可就在她迈出脚步时,一队身着机场工作服的人员抬着一个巨型的长方形物体,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在她身旁停了下来。那物件又长又宽,长度足有三四米,宽度也有两三米,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赵满满满心疑惑,猜测着这究竟是哪位富豪购置的超大物件,像在探索一个神秘的宝藏。
待这庞然大物缓缓挪开,赵满满这才发现,那个令她好奇的女子已然走到了自己身后。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本是迎面而来的两人,竟如同两条相交后又迅速分离的轨道,戏剧性地擦肩而过,此刻已背向而行。
赵满满下意识地想要转身追上去,看清女子的面容。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像一声尖锐的警报。清脆的铃声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荒唐,怎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探究欲?实在是匪夷所思,像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
她赶忙稳住身形,白皙纤细的手指不慌不忙地伸进蓝色牛仔裤的口袋,掏出手机接听,像在安抚一只躁动的小鸟。
与此同时,在赵满满身后,那个女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眼神里交织着回忆、思念、伤感与深情,像一幅色彩斑斓却又带着哀愁的画卷。可这些情绪不过一闪而过,转瞬之间,她的眼神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波澜不惊,像一潭寂静的湖水。
若是此刻赵满满能够转身回望,定会一眼认出这个女子,那熟悉的模样,曾无数次在她的梦中浮现,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烟雨下了飞机后,归心似箭,像一只急于归巢的倦鸟,一心想着赶快回家换身衣服,再奔赴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那些事务像沉重的包袱压在她心头。在机场大厅查看手机信息时,她突然有种被人注视的异样感觉,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触碰了她的后背。平日里,她早已习惯了旁人投来的各种目光,或惊艳、或欣赏、或觊觎,但这一次,那道目光却让她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好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像月老手中的红线,牵引着她去探寻目光的源头。
她顺着感觉转过头,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却只看到机场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物体,像一座移动的堡垒,挡住了她的视线,根本看不清那目光究竟来自何人。她满心失望,脚步却并未停下,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不死心地在人群中寻觅,像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行者。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触动,她猛地转过头,刹那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像一道光,闯入她的眼帘。那人身穿白色长T恤,下身搭配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运动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身姿轻盈而挺拔,像一朵盛开在春天里的百合。
一瞬间,烟雨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她的满满,她日思夜想的满满回来了!可这份惊喜仅仅持续了一瞬,紧接着,理智便将她拉回现实。她自嘲地笑了笑,满满现在远在美国,还把她的母亲接了过去,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是自己太过思念,错把旁人认成了她罢了,像在沙漠中看到了海市蜃楼。
想到这里,烟雨深深地看了那背影一眼,转身朝着机场出口走去,脚步匆匆,很快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不见,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