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玄儿。”
刚转过身,南玄被身后殿内的一阵浅声唤住脚步。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南玄便蹙眉,有些后悔为何方才没有直接去南闵那里。
但她面上却不能显出半分不悦,扭过头,南玄便迎上南音:“姑姑,你...何时来的?”
南音从南玄住的云瑄殿内走出,不难看出是专门来找她的,许是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
“你去哪儿了?我来半天还以为你不回来,刚准备走呢。”
“我...去找父君了。姑姑你找我何事?”
“来,上次的事情我想找你聊一聊。”
南音拉着南玄再次进了云瑄殿,寻着殿前的树荫下相对而坐。
南音极快的便开启了自己的话题:“上次的事情姑姑想过了,确实是姑姑做的不对。你的婚约之事该你自己做主,这一点姑姑也是心急,只想着给你找个合适的夫君,未设身处地的考虑你的心情。”
“姑姑,这事儿过去了。”南玄抿嘴浅笑着。这一瞬间她多少有些懵,殊不知以往性子极倔的南音有一日能察觉自己做错了。
南音往前靠近了些,灿笑着:“听说,你亲自去找过凌诀了?”
南玄点头,她深知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南音的。
“好,那就好。好在君上他通情理,没有怪罪我。”
“姑姑,神族虽与我们交好,可贸然联姻也是不可取的。而且这种事情,该当事者本人同意的。”
“嗯,姑姑知道了。”
“无事,我们是一家人,我那日话说的重了些,还请姑姑见谅。”
“咱们玄儿自小乖巧,没让你父君操过什么心,如今就算长大了,也一样。怪不得九州那么多男子倾慕。如今也算这凌诀没有那个福分。”
“姑姑,这话说不得。人家是神君,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没必要娶我这样一个狐君的之女。”
“可放眼九州,除了你,谁还配得上他。”
“配得上配不上是一回事,合不合适是另一回事。”
“听你这话,是觉得你们俩不合适了?”
“没有。我见过他几次,就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跟姑姑说说。”
此时南音的神情像极了一个瞧戏码的看客,面上渗出些许好奇之意来。
南玄瞧着南音,思忖了片刻。
她想起凌诀,那个看上去的确极通情理又有些不近人情的九州神君。
他有着至高的身份和地位。用南音的话来说,就是整个九州众女子倾慕的对象。
可南玄却未发觉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甚至他说起话来有时候会让人极为不适。
“我说不上来,反正日后姑姑别再说这件事了。”南玄随意两句话糊弄南音,而后便移开眸至一侧不再多语。
南音略失望的点了点头,“嗯。对了,听说前几日子迁去找你父君了?”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南音。
南玄点点头。
“你们一起长大,子迁这孩子性格不坏,你该了解的。他也是自小便喜欢你,若你不喜欢他,与他说清楚便好,姑姑也会帮你跟他好好说说。”
“姑姑,这件事情你也别管了,我会跟他好好聊聊的。”
“嗯。”
南音继而点点头,随意嘱咐南玄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南玄送走了南音,回到藤床下坐着。
凌诀这人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若非南音提起她差一点便忘了。
一开始便故意在南仓与南音面前提起婚约之事,问及南玄的意见。没有直接拒绝,也并未强行与南玄联姻。
之后她去找他说明原因,他也未怪罪南音贸然牵线。
仅这一件事,这个九州神君殿下还是有几分肚量的。
——
接连数日,狐族上下风平浪静,这种安逸让南玄多少有些不自在。
“父君真的没事吧?”
趴在石桌上片刻,南玄再次抬起头来瞧着南闵。今日,她已然是第四次问南闵这个问题了。
南闵觉着烦累,微蹙眉:“祖宗,君上只是闭关,哪来的危险。”
“可我近日总是心慌,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
“你就是想太多了。如今凌诀封魂百日,神河那边君上也专门安排了人去把守,有事会第一时间禀告,能发生什么。”
南玄复而垂下脑袋,将下巴重新搭回交叠的双臂上。
“为何父君不亲自将此事告诉我,却让你来跟我说?”
“也不知是谁,自那日从神河回来日日苦着脸。君上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央我来与你聊一聊。如此说来,他虽面上严厉,心里却还是将你放在首位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就算是我知道了,也没影响什么啊。”南玄嘴上抱怨,仿佛还存着对南仓那日避之不谈的芥蒂。
“好了。”南闵如呵责小孩般朝着南玄递上一抹无奈的笑。继而叹了口气:“当年前任神君压制冥桀,耗费大量灵力,终身消玉损而亡。后凌诀继位,便恪守其父旧业,将九州万千生灵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如今神河异状重显,是因当初压制冥桀的锁魂铃失效。前神君曾叮嘱,若有一日锁魂铃失效,需将其取出并重新施灵。而此事以百日为限,凌诀身为神君自当奋勇为先。如此,神河便要人日日守着方可安定。”
“所以,父君便闭关驱魄至神河处驻守,协助神河把守的侍仆以防不测。”
“嗯,我之所以让你放心,是因为君上真身在咱们狐族,至神河驻守的只有神魄,即便神河有异,也伤不了他。”
若南仓真身在狐族暂且无碍,那凌诀....
南玄心中惑然,凝眸望着南闵:“你说当年前神君耗费大量灵力才压制了魔君,那如今要重新施灵于锁魂铃,凌诀他...会有事吗?”
南闵的神色突而漠然几分,低垂着眸。“按理说,该是不会的。当年有人助神君制出锁魂铃,为压制冥桀提供了最有利的武器。如今,这锁魂铃只是灵力失效,本身魂心未失。只需施灵者封印魂魄闭关百日,凌诀自身灵力不低,若无外物侵扰,应该无碍。”
“外物侵扰?”
“对,若有人在此刻故意作祟,施灵者极有可能魂魄禁锢,沉睡不醒。”
“沉睡....”
“玄儿,此事不该你我操心的。凌诀身为神君,旁侧有不止一人相助,不会有事的。”
南玄不知为何,隐约起了些忧心。
能助九州生灵安泰,凌诀便是这万千生灵的贵人。
如此,她全然放下了对他的偏见。
“你说前神君闭关归隐,那凌诀如何得知锁魂铃的施用之法?”
“九州内有一神物,名为忆珠。此物本为数千万年前一位先者所造,拥有可复现往事之奇效。此物一直以来便归神族所储。想必凌诀便是靠忆珠寻取当年先君的施灵之法。”
“此物这般神奇吗?”
“我们狐族之人无缘见过,只是耳闻。但忆珠追忆之象无半点不实。听说若想查以往之事,心中复念,忆珠便可显现。”
“挺有意思的。”
南玄自语,不想九州竟有如此神物。
“你近日做梦的频次屡增,切记心中不可存事。若想到什么便寻我来说一说,比你自己胡思乱想要好许多。”
“我知道。我何时向你隐瞒过什么?”
南闵抿嘴浅笑。自小南玄似乎真的事事都会与他说道,从无隐瞒。
南玄信任他,而他毫无例外成为她聊天消遣的挚友,许多事情也就只有他俩知道,连南仓那里也传不去半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