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河处于神族南端,自数百万年前神界存在以来便形成了。
南玄不知那样一个地界有何必要惹得两族君主费心劳神。
再见到南仓时,已是几日后的晌午时分。
南玄一开始没说什么话,自顾坐在塌座上一杯接一杯饮茶,兑上几遍水后茶味逐渐淡了。
南玄也觉腹中胀满,便将茶杯放置远些。
“你来我这儿,是来品茶的?”一旁,南仓终是忍不住看着喝了半个时辰茶的南玄问道。
“是你这地方不让人来,还是你这茶喝不得?”
“玄儿,有什么话你便直说,何故拐弯抹角的挑弄父君。”
南玄扬嘴朝着南仓靠近些,打趣道:“这个时候便想起您是我父君了?为何那日我被姑姑说教,你半句阻止的话都没有?”
南仓早就知道南玄生气的是这件事,故而假装深沉几分。
“说教?我看是你说教你姑姑才是啊。”
“她若不插手我的事情,我怎么会那样做。”
“好了,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我没说一定让你嫁啊。”
南玄原本心中不快,但闻着南仓的话音,语气稍软了些:“那姑姑那边呢?”
“她一直都是这般性子,若你不愿,她又不能绑着你嫁过去。况且人家神君也不是瞧不出你的意思。昨日他既问你,便是给你拒绝的机会呢。”
“嗯。”
“你呢?那日风风火火的跑来,不是为了见凌诀的吧?”瞧着南玄逐渐乖戾,南仓便开了个玩笑。
南玄撇嘴抱怨:“哪有。还不是你,做什么都不告诉我,害我担心好几日,听你回来了,我便想着来看你啊。”
“玄儿,父君其实一开始没打算将这事告诉你的。”
“是关于神河的事情吗?”
说起神河,南玄神色突而严肃了许多。
“你知道了?”
南玄点头。
“嗯,南闵说的。”
“神河的存在本就对我狐族无任何威胁,可四万年前,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四万年前,南玄还未出生,对那神河处发生的事情自然没有印象。即便是后来出生长大,身旁也无人说起,故而不知。
“何事?”
南仓向来对这嫡生独女都十分宠溺,若说苦头,自小南玄可是从未吃过的。
如今,对于神河这般的话题,南仓亦思虑许久,有些恍然。
“那里本是属神族地界的一处清河,无源头流向,数万年不染浊尘。可万年以前,在这九州之上,还存在另一个族类。”
“另一个族类?”
“嗯。那个族类非人,非神,非妖 ——为魔。”
闻言南玄未语,瞧着其面色微滞,南仓便继续道。
“本质上,九州各族相衍而生,无贵贱之别。可魔族世代与其他族类不和,前任魔君更是要求族内人人对其俯首称臣。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过分的便是,他连神君也不放在眼里。”
“神君?凌诀吗?”
南仓闻之摇头,“万年之前凌诀才多大,我说的是上任神君,也就是凌诀的父君。”
“那后来呢?”
“后来魔君恣意挑衅犯了神忌,被神君贬于神河压制。九州这才安生了一段时日。”
“父君,那如今这魔君还在神河吗?”
“嗯。”南仓杯中的茶水见了底,他便将其放置塌侧。
南玄却半天都未出声,待南仓回头看她之时,她正双腿交迭靠于榻上半耷着眼睑。
南仓嘴角扯出些笑,调侃着:“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南玄抬眸,“如今我便明白了,你日日盯着神河,是怕魔君又跑出来?”
“近日来神河异象不断,我便与神君商榷多去观测一二,若是那魔君真的逃出来,九州可如何太平。”
“当年既已压制,他又怎会那般轻易就逃出?”
“话虽如此,可近日异象我们还未瞧出原由,便日日去看一看,以防不测。”
“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不许插手。”南仓看出南玄不悦,便软了语气:“你担心父君,父君自然明白,可若你贸然前去,伤到自己便不好了。”
“我不去。”南玄乖乖点头,顿了片刻又望向南仓:“那姑姑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啊。怎么了?”
“她想让我嫁入神族,与此事有没有关系?”
“玄儿,父君自小便知道你懂事,才会万事以你的想法为先。如今这件事依旧如此,不管你姑姑目的为何,若你不愿便不用听你姑姑的话。她那边我去说。但是神君那里,你答应过要给他答复的,便去寻人说个明白。虽为九州神君,也定是不愿逼人做什么事的。”
南玄浅声应了一句,而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自小,南仓便极其在乎她的想法,前面有南仓挡着,因此她从不担心南音会借此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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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洛嫣日日陪着南玄。
竹苑距云瑄殿不过一炷香的时辰,若是化作狐身跑着去,连一刻钟都费不上。
今早,南玄又陪着洛嫣在竹苑的香阁处买了不少香囊胭粉,只是洛嫣喜欢,南玄便全买来送于她。
午时日光灼热,南玄便挥袖将云瑄殿外遮了一层薄云,没了太阳直射,云层里偶有微风袭来,甚是舒服。
南玄躺在寝卧门口的藤床上休憩,藤床缓摇,洛嫣便坐在藤床一侧鼓捣手边的花粉。
将从香阁买来的香囊拆开取下香粉瞧上一眼,洛嫣便能在半个时辰内制出与之相同的香料来。
这一点,也是南玄极其敬佩却远而不及之处。
她取下盖于脸上用来遮光的丝绢,扭头朝着洛嫣瞧上一眼,而后又倒头躺下。
玉阮从殿外走进之时洛嫣先看到了她,便招手唤其上前。
洛嫣将面前香囊与一只浅盘中的香粉捧至玉阮面前:“你闻闻。”
玉阮凑过鼻子交替于两种香料前闻上一闻,而后伸手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小殿下,这明显就是同一种香料嘛。”
对此称赞洛嫣听过数千遍,但依旧灿笑着像个孩子。
“玉阮,你再猜猜小嫣配制此香料时加入香粉的顺序。”闻一侧藤床上的南玄调侃,洛嫣便扭头去低语喊了一声她。
南玄笑着起身,“玉阮如今闻香识物的能力可是被你给练出来了。”
玉阮咧开嘴笑笑,随之极快的顺着洛嫣身侧走近南玄。随后,她面上的笑意浅然逝去。
“殿下。”
闻其声,南玄便扭头去看着她。
玉阮略停顿了片刻,待一侧洛嫣也走至身侧时,她望着南玄继续道:“洛公子他.....方才去找君上...提...提亲了。”
“谁?”南玄差点没从藤床上掉下来,她睁大眼睛盯向玉阮。
其侧洛嫣也极讶然望着玉阮,仿佛听错了一般。
“洛公子,洛子迁。”
“提亲?提什么亲?”南玄脑海里浮现出洛子迁的脸。
“玉阮,你是说,我哥他....”洛嫣抬起还未来得及放下香料的手,指着南玄,“跟姐姐提亲?”
玉阮深知此事难以让人置信,但事实便是如此。她点了点头。
“父君怎么说?”此时南玄已从藤床上起身,站在玉阮面前。
“君上以为洛公子开玩笑呢,便打发了。但洛公子却说若君上不信,改日他叫他父亲再来一次。”
“这个洛子迁,我看他是皮痒了。”南玄边说边气冲冲地往殿外的方向去。
身后,玉阮匆忙跟着一同出了门。
洛嫣呆站在原地,半天未缓过神来。而后她缓闭目摇头自语,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你完了,洛子迁你活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