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孙家婆子不过是欺负以前的贾迎春懦弱不敢计较，被王熙凤这样威势赫赫的贵妇人喝一声，就不敢出声了。

一众人坐车到了孙家，进了正厅，孙绍祖才得到消息，从小妾房里出来。

嬴瑃、王熙凤跟他见了礼就往后院走，孙绍祖正要发作，贾琏就一把拉住他。

“让她们姑嫂自说话去，姑爷来陪我聊两句。”

孙绍祖敢欺辱嬴瑃，却不敢当面怠慢了贾琏。

“没眼力见的东西，舅老爷来了也不知道上茶！”孙绍祖把火气都发到了下人身上。

他平日喝醉了酒，不止打贾迎春，孙家的下人也打。

下人们畏惧他的暴虐，都只一味奉承他，顺着他，忽视贾迎春，甚至孙绍祖帮着虐待她，以讨好孙绍祖。

所以哪怕是贾琏和王熙凤亲自送嬴瑃回来，进了孙家大门，也没得好脸。

贾琏这样的王孙公子出身，又有个做贵妃的堂妹，尽管近些年贾家隐隐有衰落的迹象，他可也没受过这般冷待。

他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甩开孙绍祖，歪坐在榉木官帽椅上。

“我二妹妹在你家连饭都没得吃，我这个舅爷自是不配吃你们家的茶的。”

听着贾琏阴阳怪气的话，孙绍祖的左性也上来了。

他瞪着贾琏说：“这是哪里话？我使了大笔银子，却没得差事，又要花钱娶妻，家产都去了大半，才不得已削减府里的用度。到了你家人嘴里，却是我苛待她了。”

“你该叫你妹妹好好学学闺训女德才是！”

贾琏都要被孙绍祖这厮给气笑了：“我妹妹自小由家里老太太教养长大，她的品行，还由不得你来胡言！”

孙绍祖呲笑一声：“打量我不知道你家的肮脏事呢？”

“她出阁前，你们府里半夜查抄撵了不少人出去，其中就有她的奶嬷嬷和贴身丫鬟！”

“半个京城都知道的事，唯独我这个蠢人，做了王八还被蒙在鼓里！”

贾琏大吃一惊，当时半夜查抄大观园他自然知道，却没想到府里乱成这样，连这等紧要事都传了出去。

但他却不能在孙绍祖面前露怯：“你确实蠢，听一半留一半。我们那会查抄是丢了紧要东西，查出来好些人手脚不干净，才撵了出去的。若真有丑事，打他几十板子再丢出去岂不干净？”

“说句混账话，你与我妹妹都过了洞房花烛夜，你敢指天发誓，她真有什么不检点的？”

孙绍祖见贾琏丝毫不让，一气之下，就将平日辱骂贾迎春的话说了出口：“总归是名声不干净了的，打量我是外地来的不知情，才塞与我的。”

“就她这种破落货，哪里值五千两银子！”

“嘭！”

贾琏怒极反笑，甩手将空荡荡的茶壶扔到地上。

“我劝你少拿五千两说事。没见过求人办事不成还要退钱的。”

“我父亲给你疏通关系打点上官不要用钱的？事虽没成，难道人家吃到嘴里了还能吐出来？”

“你这般有胆子，大可去敲登闻鼓、去御前告状。”

“好不好我们家在太上皇那里都还有几分旧情，就怕你开了这个口，连世袭的职位都得丢了！”

孙绍祖被贾琏一通喝，终于清醒了几分，不得不承认贾琏说的是事实。

想反驳，又畏惧贾家之势。

他阴着脸给贾琏赔了不是，贾琏虽在他面前强硬，却怕他哪天跑去自己父亲那里乱说话，害自己挨训斥打骂。便见好就收，顺着台阶下了。

“我们贾家怎么说都是一门两国公，姻亲故旧也都是王公勋贵之家。今时办不成，等过了风头，我引你去见我夫人那当九省都检点的叔叔，你若有本事得了他老人家的青眼，那才叫即刻飞黄腾达呢。”

王熙凤和嬴瑃往后院走，甫一进正房，就迎面走过来两个年轻貌美、妇人打扮的女子。

这两人见了嬴瑃也不行礼，只笑嘻嘻地叫嬴瑃。

“哟，我们金尊玉贵的太太可舍得从娘家回来了。”

“也不知这次能带回一座金山不成？”

“有没有的，老爷还能多给太太一碗饭吃不成？”

王熙凤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见了这样不着四六的人，当即大怒。

跟来的来旺媳妇知机，立刻上前一步喝道：“你们是哪个牌位上的人？见了夫人太太怎敢不行礼？”

那两人这才发现，这次嬴瑃身边的人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尤其与嬴瑃站一起的王熙凤，观其打扮，比嬴瑃还要华贵许多。

两女子不过是孙绍祖得宠的小妾，因嬴瑃被孙绍祖厌弃，才敢时常来嬴瑃面前作威作福。

以前的贾迎春因管教这些小妾通房，被孙绍祖责打过，就再不敢去管，让这些人气焰越发嚣张。

两个小妾还未作反应，嬴瑃先拉住王熙凤说：“嫂子莫气，都怨我，没管好这些人。”

王熙凤这才开口：“论理，我不该管到姑娘姑爷的房里。只你也太慈悲了，都让人爬到你头上去了！”

“这等轻慢主母，怠慢客人的姨娘，你就是马上叫牙婆来卖了她们，别人也说不得你不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