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阶转动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蒋灵清晰地看到腕间金纹如灵动的蛇一般，已完全没入石缝。
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某种古老韵律带着温热的触感，正通过金纹传入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在微微颤动，青铜傩面碎片撞击屏障那清脆而又密集的声响与心跳逐渐同频，仿佛鼓点一般在胸腔中回响。
"别碰那些映影！"卢逸突然扣住她要去触碰屏障的手，那有力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少年掌心符咒灼烧的焦痕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鎏金瞳孔里星辰流转，如同深邃的宇宙藏着无尽奥秘："这些傩面在复刻你的神识波动，当心被..."
话音戛然而止。
整座祭坛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连衣袂摩擦那轻微的沙沙声都被吞噬，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让人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屏障表面泛起水波状涟漪，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无数青铜傩面如游鱼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拼凑成两具与他们等高的虚影。
蒋灵呼吸骤停，那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幻象正戴着完整傩面，指尖缠绕的竟是卢逸方才捏碎的紫雾残片，紫雾散发着幽冷的气息，丝丝寒意扑面而来。
更诡异的是，属于卢逸的幻象手中握着的并非长剑，而是九条滴着暗金血液的锁链，暗金血液滴落在玉阶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还冒着丝丝热气。
"是心魔镜像。"卢逸剑锋轻振，霜白剑气在地面划出星轨图案，那剑气带着冰冷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空气，"三刻钟后生门开启前，绝不能让它们碰到本体。"
第一片傩面碎片突破屏障的刹那，蒋灵本能地张开梦境领域。
淡金色光晕以她为圆心扩散，光晕柔和而温暖，所过之处玉阶上浮现出繁复的星象图纹，图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幻象蒋灵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傩面眼洞中涌出紫黑色雾气，雾气带着刺鼻的气味，竟将梦境之力染成浑浊的暗金。
"闭眼！"卢逸旋身将她护在怀中，剑柄末端坠着的六角铜铃叮当作响，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蒋灵只觉耳畔掠过清冽松香，那股松香的味道清新而宜人，再睁眼时少年已与两个幻象战作一团。
他左手结的剑诀分明与十二岁被困占星台时如出一辙，翻飞的衣袂间隐约露出锁骨处陈旧伤痕，那伤痕带着岁月的沧桑，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苦难。
幻象卢逸手中锁链突然暴涨，九道寒光直取蒋灵面门，寒光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带着凌厉的气势。
千钧一发之际，她福至心灵地并指划过额间，竟从梦境中扯出一柄缠绕星辉的短刃。
原来，在之前的修炼中，蒋灵曾进入过一个神秘的梦境空间，在那里她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从而拥有了从梦境中扯出武器的能力。
兵刃相撞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月夜下练剑的少年、锁链穿透血肉的闷响、还有...血雨中碎裂的青铜傩面？
那闷响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心头，让人不寒而栗。
"专注当下！"卢逸的喝声裹挟剑气劈开雾障，喝声如雷霆般响亮，剑气带着强大的力量。
蒋灵惊觉自己的短刃正被幻象傩面吞噬，那些青铜纹路如同活物般顺着刀刃攀爬，发出沙沙的声响，触感冰冷而粗糙。
她果断松手后撤，借着梦境之力在玉阶上凝出冰凌阵，冰凌闪烁着幽冷的蓝光，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少年剑锋划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书写符咒，那鲜血带着温热的触感，符咒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坎位三步，震宫七尺！"蒋灵毫不犹豫踏着冰凌跃向指定方位，尚未站稳便觉掌心一热——卢逸竟将本命剑诀化作光纹印入她掌心，光纹带着温暖的力量，仿佛能驱散寒意。
双掌相触的刹那，梦境领域骤然扩张。
悬浮的星象图化作实体陨石砸向幻象，陨石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呼啸着飞过，卢逸的剑气则凝成北斗七星阵封住锁链去路，剑气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两个幻象发出非人的尖啸，那尖啸声让人毛骨悚然，傩面表面开始龟裂，发出清脆的裂痕声。
蒋灵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强行将半数精神力注入领域，舌尖传来的刺痛感让她更加清醒。
玉阶上的星图与卢逸剑阵产生共鸣，爆发出刺目白光，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当光芒渐熄时，青铜傩面已碎成齑粉，屏障上的涟漪也归于平静。
卢逸收剑时身形微晃，蒋灵这才发现他后背早已被血浸透，那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刺鼻而浓烈。
那些旧伤在战斗中重新崩裂，暗金血珠顺着剑穗滴落，竟在玉阶上灼出细小孔洞，血珠落下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的伤..."
"无妨。"少年用剑鞘支地，抬手抹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珠，动作轻柔而温暖，"倒是你，方才强行融合星辰之力，有没有..."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脚下的玉阶晃动得厉害，让人站立不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尚未消散的傩面粉末在空中凝成新的卦象，卦象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本该破碎的屏障深处传来玉石相击之音，那声音清脆而悦耳，但却让人感到不安。
蒋灵腕间金纹不受控地浮现，在皮肤上拼凑出与青铜傩面完全相同的纹路，纹路触感冰冷而粗糙，仿佛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卢逸脸色骤变，剑锋尚未举起，就见那些金纹突然化作实体锁链，锁链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而屏障彼端，数以百计的青铜傩面正睁开猩红眼眸，那眼眸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青铜傩面猩红的眼瞳骤然迸发血光，血光刺眼而恐怖，蒋灵腕间锁链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响亮。
那些暗金色纹路如同活蛇般在皮肤下游走，每寸骨骼都传来被岩浆灼烧的剧痛，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别碰锁链！"卢逸挥剑斩断袭向蒋灵的青铜锁，剑锋与傩面擦出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火星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他后撤时踩碎的玉阶突然化作流沙，流沙流动的声音沙沙作响，九重星图在脚下疯狂旋转，图纹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幻象军团从屏障中鱼贯而出。
这些新生的青铜傩面不再模仿本体，而是将两人先前的招式拆解重组。
蒋灵眼睁睁看着某个幻象同时使出星辰剑诀与梦境冰凌，紫雾缠绕的锁链如同巨蟒绞杀而来，紫雾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锁链带着强大的力量。
卢逸突然将剑柄末端的六角铜铃扯下塞进她掌心，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与蒋灵的目光交汇，轻声说道："摇铃时想象月落星沉。"少年说这话时，锁骨处的旧伤正渗出暗金血液，那些血珠落地竟化作燃烧的符咒，符咒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铜铃在掌心跳动的刹那，蒋灵仿佛看见十二岁的卢逸跪在占星台上。
玄铁锁链穿透少年单薄的肩胛，青铜傩面在他面前拼凑出父母惨死的场景，那场景血腥而恐怖，让人不忍直视。
她终于明白那些陈旧伤痕的来历——原来每个血痂里都锁着一段被巫咒篡改的记忆，这些被篡改的记忆，或许会在后续的试炼中引发他内心的恐惧，干扰他的判断，带来新的危机；也有可能成为他突破自我的契机，激发出更强大的力量；又或者会吸引来与巫咒相关的神秘势力，卷入新的纷争。
"小心！"卢逸揽着她滚下玉阶，原先站立处已被傩面幻象轰出焦黑深坑，深坑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少年后背撞在星象碑上，暗金血液顺着碑文沟壑流淌，竟激活了某种上古禁制，血液流淌的声音滴答作响。
蒋灵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腕："把你的神识放进我的梦境。"她指尖点在自己眉心，那里浮现出淡金莲纹，"就像在冰凌阵里那样，但要更深..."
二十三个幻象同时结印，血色星图在祭坛顶端汇聚成漩涡，漩涡旋转的声音呼呼作响。
卢逸只迟疑半秒便抵住她额头，当两股神识相撞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青铜锁链悬停在蒋灵鼻尖三寸处，傩面幻象狰狞的表情凝固成滑稽面具。
在这片由双重精神力构筑的灰色领域里，她看见卢逸的神识化作银白巨狼，而自己的意识正绽放成金色莲华，巨狼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莲华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让梦境吞噬现实。"少年声音在识海回荡。
蒋灵福至心灵地扯断腕间锁链，暗金血液与星辉交融，竟在虚空绘出太极阴阳图，阴阳图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当莲瓣与狼影在阵眼相触时，整个灰色领域突然向内坍缩。
现实中的傩面幻象发出刺耳尖啸，那尖啸声让人毛骨悚然。
它们被无形之力拽向蒋灵周身旋转的太极图，青铜面具在扭曲的空间里片片剥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卢逸趁机挥出惊天剑芒，被太极图弱化的幻象顿时灰飞烟灭。
祭坛重归寂静时，蒋灵踉跄着栽进少年怀里。
她发现卢逸的体温低得吓人，那些暗金血液竟在他皮肤上凝结成卦象纹路，卦象纹路触感冰冷而坚硬。
未等询问，整座屏障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那声音震耳欲聋。
"不对..."卢逸猛然抬头。
本该破碎的屏障表面浮现出万千星斗，每颗星辰都对应着傩面具上的巫咒纹路，星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蒋灵腕间锁链突然暴起，将她与少年牢牢捆在一起，锁链的触感冰冷而粗糙。
青铜巨门在屏障深处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幻象而是实体化的星河，星河散发着磅礴的气息，光芒耀眼夺目。
磅礴威压碾碎玉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卢逸的佩剑在哀鸣中寸寸断裂，那声音让人感到心痛。
蒋灵在飓风里拼命握住少年冰冷的手，看见他锁骨伤痕正在疯狂增生——那些陈旧伤疤竟生长成青铜傩面的形状。
"别看！"卢逸用最后力气捂住她的眼睛。
当星河洪流吞没两人的瞬间，蒋灵听见少年在耳畔呢喃了句上古咒语。
某种温暖的力量突然包裹全身，而她腕间的锁链正将两人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