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直强撑着没有抬头的小太监陡然捏紧了拳。
埋在底下的面容紧绷。
她又要做什么？
帝姬残辣之名，远扬京城。虽不至于信手杀人，却也是个下手从不眨眼的。
如今芸香宫的蠢材自恃静妃得宠便敢拿乔，不怪被打死。
可他刚不过谋得一个差事，若就要这样没了性命，决计受不住。
身上落的鞭伤还在不住作痛，多日来不曾吃过什么东西，眼前天旋地转已经隐隐地快要撑不住了。
竭尽全力屏气凝神，那清冷的妙嗓却竟然真的不是做伪。
“去吧。”
碧云不适地偷偷瞧一眼主子，却见她面上异常地平静。想要呵斥的话突然就不能出口了。
想了又想，她还是凑到后头小声道：
“殿下，您忘了芸香宫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怎么的也要记下他们的底来，防着静妃借此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作妖。”
满室的人都缩着脖子留意着这头的动静，无人敢说话。
一听碧云的话，个个都又闷了头。
瞧着眼前几个人的模样，仔细过一遍碧云的话，陆昀双心觉确实。
她新晋的记忆里，芸香宫的静妃确实和原身不对付。几次三番地在皇帝面前吹她的枕边风，欲要害她。
好在皇帝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并不依静妃，反而几次斥责。
如是静妃不敢在明面上说她不对，却总爱在私底下给她使绊子。
如同赶不走的绿头苍蝇，整天嗡嗡嘤嘤地让人看着恶心烦闷。
陆昀双懒懒地嗯一声，有小太监自发端来了纸笔墨，将三个人都拉起来，逼问着叫甚名字，当什么差，还要画下他们的样貌按上指印。
前头两个审问过去了，第三个却一直将头低着一言不发。
碧云瞧着不爽，呵道：“多大的架势，是要三拜九叩才能叫你抬头说话？”
那小太监兀自沉闷，被前来审问的小黄门不耐烦的扯着抬头。
“叫做什么？”
“…玉溪。”
“哟，倒是个文雅名儿，当的什么差？”
“是小厨房帮下手的。”
审问的记上了，便交友画像的。偏玉溪总是要将头闷下来，引得管事的碧云注意，道：
“做贼了非要低头？不过画个像，要死要活给谁看？”
这一骂，玉溪终于是不再挣扎了，犟着脸让画像执笔。陆昀双正闲着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地方，目光转到苟着腰画像的，再顺势一撇倔强地抿唇的小太监，眸子顿了顿。
她线条流畅好看的杏眼垂动两下，忽的迸出一股寒芒。
眼前的小太监虽敷粉，却不曾描眉画唇。粉也不似旁人，反倒是薄薄一层，没有完全掩盖掉原来的肤色与五官。
眉毛浓密飞扬，虽然边缘杂乱地修了，并不曾抑制完全本来都走向。
再到笔挺精巧的鼻子，和那双薄唇。
和她死前看见的那个男人，隐约有六分重合。
他阴狠地挥刀砍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当时说的是什么？
“解忧宫前，侥幸活命……”
难道，就是今天的事？
陆昀双忽的转头问到：“这批死了多少人？！”
碧云忙回道：“回殿下，十二个。”
掩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倏地握紧。陆昀双一瞬间面色冷冽逼人。
没错。
刨去没死的三个，确实是十二个人。
这个叫做玉溪的，就是杀她的仇人。
“……”陆昀双再不动作，却直勾勾地看向玉溪，脸色骇人。
掠过若云手上捧着的鞭子，她忽而做了个决定。
就此鞭杀了这祸害！
心念一动，也不管旁的，正欲要抬手挥鞭，脑中突然横空而出那萝卜头的童音。四周景象除了陆昀双都突然定格。
【滴，天道警告：陆昀双，此世界任务是你对反派男二贺寒食好，使劲好，好到极点。】
陆昀双沉默：“什么？”
【提示，贺寒食小字玉溪。】
陆昀双冷笑：“我偏不。”
对杀她的人好，是脑子里有包？
想起那阵疼痛，即便是一贯跌打习惯了的她也觉得恶寒。
刀剑破空，一挥夺命。
她不是圣母，没有那样悲天悯人的性情。
莫名其妙连死两次进入这个世界完成她人命格，已经让从来都是呼风唤雨的顶流rap女王很是不悦。
小萝卜头的声音停了一会，而后干脆地像是腌黄瓜：
【滴，天道警告：即将抹杀女二陆昀双。此次抹杀后再无来世今生，请准备好承担后果…】
“等下，什么？”陆昀双皱眉，握着鞭子的手一紧，霎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对他好就要抹杀我？”
【没错。】
【抹杀倒计时，一，二——】
“别！我对他好！！”陆昀双只觉得之前喝下去的毒可乐都要喷出来。
脑中的萝卜头沉吟一会才道：
【任务绑定成功，正式开始快穿世界。】
“等下，”陆昀双觉得不对。“我不是只是穿书吗？快穿系统是什么？”
【这个，咳。在天庭特派系统评估任务者能力时，我们意外发现你的潜能很大。所以在穿书任务的基础上升级成快穿任务，这是第一个世界。】
【好好完成任务，后续有奖，敬请期待。】
不等她再询问，那声音一下子彻底消失不见。
周围定格的画面一下子重新活动起来。
陆昀双咽下闷气，默默地看着满面倔强隐忍的小字玉溪的贺寒食，半晌无话。
碧云正小心警惕地观察主子动静，却见陆昀双忽然出声：
“把玉溪放了，日后来我解忧宫当差。”
碧云惊恐：“殿下？”
那，那可是贱人静妃的奴才啊！
贺寒食也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味风华绝代的大帝姬陆昀双。
有了鲜活气息的少年，登时变得不一样了。
高挺笔直的鼻子，淡红薄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丝黑发中，虽是少年人，却隐隐含了几分青年俊美无铸的模样。
如果将那层粉抹去，当真担得起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句。
年十有五，如日在东。
陆昀双无意解释什么。既然是她不得不做的任务，那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