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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凌晨前一刻,总是最黑暗的那一刻。

在有任务在身时,陆壤总是喜欢这个时候出发,这就像在说,再黑暗的现面也不可怕,因为光明就在不久的未来,而那未来,不远。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已经出了鱼州城,按时辰来算,此时也应该天亮了,天空的边际本应该露出鱼肚白了,然而此时依然一片漆黑。

马上,陆壤迎着风,策马前奔,但仍不忘向荆无吐槽,“阿无,你是不是算错时辰了,天怎么还没亮。”

荆无与她并肩齐驱,抬头看看天空,说道:“阴天。”

“那岂不是要下雨?我们还是回去吧。”她的语气像是在撒娇,可是虽然这么说着,前进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不久之后,鱼州城外只余留隐约的马踢之声,再过一会儿,一切又仿佛沉睡过去,可是被乌云挡住的太阳却不甘心被遮挡了光芒,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撕裂了乌云,把自己的光芒洒向了大地。

乌火山处在大炎田的极南之地,那里四季如夏,几乎没有季节之分,一年当中最凉爽的季节的温度也与中原春末夏初差不多。

陆壤与荆无从中原赶到离乌火山最近的一座城镇炎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月后了。

炎城城如其名,真的是热得要人命,即使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对于陆壤与荆无这样从中原来的人来说还是十分不适应。

一进城,陆壤就找了一家店面,因为气候的原因,这一带的冰品很出名,比起中原要过之不极,自从到了极南之地,每到一城,陆壤都要品尝当地的冰品,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冰品的冰凉赶走了一跃则来的热浪,再加酒楼中四处放满了冰块儿,里面的温度也是十分的适宜,这让陆壤十分舒适地吐了一口气。

前来送凉茶的小二看到好舒适的神情,不由笑道:“姑娘是第一次到我们炎城吧?”

她点点头笑道:“是啊,这里可真是热,我在外面都要化成一滩水了,你们家的冰品不错,是我进入极南之地之后吃过的最好吃的。”

小二的笑容这时就更加的灿烂,比外面的大太阳还要亮上几分:“姑娘是行家,我人家的冰品,别说在炎城,就是在整个极南之地,那也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而这时,窗外的街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哭声,那哭声凄厉无比,愣是让人在大热天儿的冒出一阵冷汗来。

陆壤和荆无同时往外看去,小二也跟着看,看了之后,就摇摇头:“这又死了一个,唉,太惨人。”

“又?”陆壤抓住了他话中的字眼:“这里之前还死人了?”

小二点头:“可不就是,就在昨天。”说到这儿,小二左右看了看,见掌柜没在柜台里,便弯下点腰,挨近陆壤,小声说道:“最近可邪了,城里接二连三的有人突然就死了,死得不明不白不说,那身全烂得啊,像是死了好几个月似的,从里往外的烂,哎,别多恶心了。”

陆壤闻言,眨眨眼笑道:“人不都是从里往外烂的吗?你们这里这么热,烂得快也很正常啊。”

这小二有点惊奇,一般的姑娘听到这些要么露了害怕的神情,要么就是恶心的样子,这姑娘倒好,还两眼放光的一脸好奇。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人是前一天出去的,当天自己回来了,在家睡一晚就没了,这天再热,也不能烂这么快吧?”

陆壤更加的觉得有意思了:“你是说这些人出去了,又自己回来了,然后晚上死在了自己的家中?那他们回来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吗?家里人没发现?”

“发现什么啊,都是活蹦乱跳的,一晚就没了,我听说啊……”

小二刚说到这里,有人叫了一声:“小二,来一碗凤梨味的冰品。”

小二应了一声,和陆壤说了句“慢用”便去招待那伙刚进来的人了。

这一伙刚进来的人穿着大炎国衙役的官服,四个男人,两个五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另外一个看起来年轻一点,应该只有二十几岁。

四人围着桌子坐着,一边擦着汗,一边等冰品。

这时里面那个穿着黑色捕头官服的老者先的口:“这又死了一个,这几天都四五个了,再查不出原因,我这个捕头估计就得提前退休了。”

说着,往嘴里狠狠地灌了杯冷水。

这时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道:“老查,你也别急,狗头子这不去查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唉,也只能等他的消息了。”

这时,小二把冰品端了上来,几人囫囵吞枣似的一口气吃下,付了钱便又离开了。

等那几个离开,陆壤给荆无递了个眼色,荆无立刻明白,把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口冰品吃了,起身,也跟了出去。

天儿热,进来酒楼吃饭的人不多,可是吃冰品的却很多,来来去去,小二再也没闲下来,陆壤也没机会再问他刚才要说什么。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荆无又回来了,满头的大汗,这时陆壤早就又给他准备了一份冰品,他先是一口气吃了一半,才开口说话。

“衙门里派的人回来了,不过死了。”

“也是全身由内而外的烂死的?”陆壤想也没想地说道。

荆无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我亲眼看到的,本来话说的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人就倒下,接着就开始快速腐烂,几乎快成一滩水了。”

陆壤听了,没马上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已经吃光的冰品盘子,而这时荆无又补充道:“我在回来的路上打听了一下,这些死人都去了一个地方。”

“哦?哪里?”

“乌火山。”

“呵……这可真有意思。”

“还有……”

“还有什么?一次说完,什么时候学纪朝回那个老家伙?说话像去茅房似的?”

荆无平白被抢白一顿,有点无辜,但还是老实地回答说:“这里人都说乌火山里有一个乌火村,是那里起了瘟疫,这些人都是进山打猎或者采药的,然后被染上了瘟疫而死的,甚至已经有人建议城官烧山,把山里的人都烧死,一了百了。”

听了荆无的话,陆壤露出个凉凉的笑来:“这炎城的百姓还真像这里的天气一样火爆啊,还没查明原因,就要直接烧山烧人了。呵……”

她的指尖儿在桌面轻轻一弹:“我还没真见过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瘟疫,能让人眨眼个功夫就烂成一滩水。”

“姐,那你的意思是……”

“这乌火山我们必须进。至于这瘟疫……呵呵……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勺子,往荆无的盘子里舀了一口,荆无傻眼地看着她的无赖的行为:“姐……”

“乖,吃了了,姐再帮你买。”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再买一个呢?

端起盘子,一口气吃光。

这家店实在不错,整个大堂的冰块没有断过,大堂里的温度始终适宜,怪不得生意这么好,陆壤决定不换地方了,就在这住宿,明天再往乌火山。

要了一间靠街的上房,房间里依然摆着冰块,一进屋便有一股凉爽的味道,这让她更加的满意。

把窗打开,她拿起腰间的玉壶,把里的酒往事此里一倒,酒的辛辣味儿让自己又热了起来,她盖上盖子,叫了一声:“阿无。”

隔壁房间的荆无立时就出现了。

“阿无,替我问问,店里有没有凉爽一点的果酒,这中原带来的酒喝起来太热啊。”

荆无点点头,又出去了。

陆壤坐到了窗框上,看着楼下街上人来人往,刚才的哭声已经没了,只刚才走过时洒过的白色纸钱,热浪一涌一涌地扑着她的面,但此时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热,只是漫不经心地抚着手中的玉壶,可是那每抚过一下的动作,却又仿佛珍视无比,仿佛她手下的不是一个无生命的死物,反而是一个有生命的人。

她的手有一下一下的抚着玉壶,但视线却始终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街上一抹冰蓝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并不是说因为那人身姿挺拔,有多么英俊潇洒,其实她只是单单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她觉得奇怪的是,在这整条街上,每个人都是热汗如雨,为何只有这个人似一身清爽,连那飘的长发似能随风起舞,不似别人粘到了一块儿。

这时,街上的人似乎发觉了她的视线,猛地回过头,两人的视线相撞的瞬间,陆壤突然想到了一首诗——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对方一眼看到了她,抬起手中的白色纸扇遮去眼前的阳光,对她一勾嘴角,那一笑明明是风度无双的,可是陆壤却又莫名的感觉有一把冰冷的剑正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她知道,她感觉到的剑气是属于强者的威压,看着男人,她没动,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无恶意。

对方似乎也并不是认为她有恶意,笑一笑,转身离开。

这时,荆无推门进来,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窗户边上,走过去,看到她额头的汗,愣了一下:“我再让店家送上来一些冰块儿?”

“不用了。”动了动,她转过身来,又回复平日的自在,把玉壶中原有的酒倒入荆无带来的备用壶中,把那杯冰好的果酒,倒入了自己的小玉壶中。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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