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过饭后，已经是很晚了。林母拉着余生的手，轻轻地说道：“天已经黑了，就留下来休息吧。”
想着余父医药费的支付凭证，余生看了一眼严仕拟。刚要开口就听见严仕拟不容拒绝地说道：“还有事没有处理完，我们回去吧！”
“仕拟，你不想知道陆韵锦的消息吗？”林温婉从里面赶了出来，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似乎对于严仕拟的去留有十足地把握。
余生低下头，看着严仕拟。严肃从容的脸，在听到了陆韵锦三个字的那一时刻，眸子里明显带着慌张。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严茹月的话，这个陆韵锦，就是他的心上人吧！不禁也有些玩味：原来他也有这么慌张地时刻？！
抿了抿嘴，低低地说道：“恰好，我和母亲也想谈谈心。”
严仕拟冷着一张脸，任由着余生退了进去。
林母推着余生进了房间，一时间客厅里就剩下严仕拟和林温婉俩个人了。
“韵锦在f国过的很不好，”林温婉抬起头看向严仕拟，开口说道：“她一个人，又要读书，又要工作。十分辛苦。”
严仕拟喝茶的手一顿，他低下头，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这是她的地址，”林温婉伸手将地址放在了桌子上，看向严仕拟。
“与我何干？”严仕拟抬起头，脸上是异常的冷漠。
林温婉一愣，看向严仕拟有些惊讶。
“你不是因为韵锦才留下来……”
严仕拟冷漠的脸，令林温婉悻悻地闭了嘴。
“阿生我……”
林母的声音传了下来，林温婉抬起头看向俩人。林母试图伸手去拉余生，却被余生一把推开。一个趔趄摔在了楼梯上。
“妈！”林温婉一惊，站了起来扶起林母，看着余生怒斥道：“你干什么？”
余生并没有理会林温婉，红着眼眶往楼下冲了出去。
“阿生……”林母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你要去哪儿？”
“妈，你不必管她，”林温婉伸手擦了擦林母的眼泪，低低地说道：“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身上有没有钱。去不了什么地方……”
“余生？”看着余生生气的样子，严仕拟伸出手，捏住了余生的胳膊。
听着林温婉的话，余生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楼梯上的俩个人。
果然，林母镇定不少。她们是料定自己什么都不会，被她们吃的死死的？
“阿生……”林母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几步走了过来。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人死不能……”
“你不说要给我父亲治病吗？”余生扬起头，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母。
“你知道的，林家的经济状况有些问题……”林母低下头抹了抹眼泪，余光中看着严仕拟的脸。戚戚地说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答应我给父亲治病，让瑾轩上学，我不会来这儿。更不会……”
目光看向严仕拟，语气顿了顿。看着林母的目光里是十足的憎恶，低低地说道：“我情愿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感受到余生的目光，林母的心里就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身子更是承受不住一般的靠在林温婉的怀里，低低地哭泣起来。
“她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她说话！”林温婉看不下去了，抬起头一脸愤恨地看着余生。
母亲？一个逼迫自己代替姐姐嫁给残疾的母亲？一个骗自己治疗养父，结果让养父活活病死的母亲？！
“我的母亲在乡下，你……”余生抿了抿嘴，“我高攀不起。”
不顾身后俩个人的表情，余生转过身子看向严仕拟：“我们走吧。”
严仕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地址。任由着余生推着离开了林家。
“仕拟……”林温婉突然出声喊道，“你……真的不关心韵锦吗？”
严仕拟并没有回答林温婉。
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余生觉得自己眼里生涩。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憋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想哭就哭吧，”严仕拟的声音传了过来。
余生一惊，回过头看着严仕拟，他正低着头玩手机。
吸了吸鼻子，余生低低地说道：“我不哭，我一点也不想哭。”
就像小时候，她的脚被田埂上的蚂蚱咬出了血，吓得直哭。余父怎么都哄不好，最后任由她一个人坐在田埂上哭了一整天。
嗓子哭哑了，眼睛哭肿了。都没有人过来看她一眼，傍晚的时候，父亲将她从田埂上背了回去。她还记得父亲的叮嘱。
他说，余生，你要记住，我们农村人从来不相信眼泪。你就算眼泪哭干了，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
“仕拟，我想回家。”
余生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道。
严仕拟放下手机，侧过头看着余生。
“你不想读书了？”
“想，”余生几乎毫不犹豫的说道，读书是改变她命运的唯一方法。
“我给你报了学校，明天就要开学了。”
“可是……”余生低下头，声音几乎弱了下去。
最后，她闭了闭眼睛，心里有了决定，低低地说道：“我想家，想我父亲母亲，想我的弟弟……”想念在田埂间奔跑的日子。
“还回来吗？”严仕拟侧过头，看懂了女孩眼中的想念。
余生一愣，她想不想回来？再回到这儿冰冷，充满欺骗，和受人鄙视的地方？
脑海里是那人的话语：余生，你的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考上A大的，我就在那个城市等你。
“我会回来的，”余生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严仕拟。
严仕拟点了点头：“我可以给你请假。”
余生点了点头。
侧过脸，看着严仕拟靠在车窗上小憩。他的半边脸埋在阴霾里，异常苍白没有血色。配上青紫如同死人一般的嘴唇。格外的阴翳而美丽。
目光落在了他的腿上，心里有个念头在疯狂生长起来。
我会报答你的，收回目光，靠在车窗上闭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