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亦筝连忙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妈，您怎么会这么想？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她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只是……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哥哥和弟弟可以自由地探索世界，而我却要留在家里……”

盛太太轻叹一声，将女儿温柔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筝儿，你虽未言明，但为娘岂能不知你心中所想？你哥哥弟弟身为男儿，自然需得外出闯荡，增长见识。而我们女子，所求不过是一良人相伴，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如今虽是民国新时代，但世人的观念并未全然改变，那些名门望族，哪个不希望娶回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作为儿媳？至于那些抛头露面的女子，虽可应酬交际，却难登大雅之堂。”

亦筝闻言，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了头。盛太太见状，心中五味杂陈，索性将话挑明：“你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你心中所想，我岂能不知？你向往法国，莫非真是为了那花花世界？实则是为了纪家的慕桓吧？”

“妈！”亦筝又急又羞，打断了母亲的话。盛太太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以为那纪家的小丫头，凭着对玄昊的纠缠不休，便能得偿所愿？你父亲宠她，不过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而我，虽不似邢香雪那般纠缠不休，却也绝不会让你步她的后尘。我要让你明白，你的价值，远非那些浅薄的情感所能衡量。”

亦筝欲言又止，心中五味杂陈。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为那无辜卷入是非的小笙辩解：“妈，小笙自幼失去母亲，已是不幸。您为何至今还不能释怀？”

盛太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你去问你父亲吧，为何他至今仍对那个已逝之人念念不忘？”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

亦筝迟疑片刻后终是低声道出了自己听来的秘密：“我听刘妈说，父亲与君姨自幼相识，后因故失散。君姨的离世，对父亲打击甚大……”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羞涩，几分不忍。

盛太太闻言，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筝儿，你可知，我嫁给你父亲时，便已知晓她的存在。后来你父亲纳了邢香雪，我一看便知，他心中仍有她。我虽不介意做她的替身，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我原以为，只要她不再出现，一切便可相安无事。谁知命运弄人，他们竟又重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和无奈，让亦筝不禁动容。她想要安慰母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盛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只需记住，你的婚事，我自有主张。纪家慕桓，绝非池中之物，他的婚事，自然不能儿戏。纪盛两家关系深厚，你的婚事，关乎两家的未来。”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坚定，几分不容置疑。亦筝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母亲的苦心。她默默点头，将这份复杂的情绪深埋心底。

盛太太见状，心中稍感宽慰。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目光被一幅军装照片所吸引。她轻笑一声，说道：“瞧瞧这樊微科，虽是将门之后，却因家族没落而命运多舛。这世道啊，出身决定了一切。若非冯帅收他为义子，他又怎能重振家业？可见，出身之重要，非同小可。”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几分感慨。亦筝虽不关心时政，却也能感受到母亲话中的深意。她默默听着，心中却暗自思量着自己的未来。